段城直接将楚南竹的话翻译出来:“姐姐说还可,那便是极好的。”
遥之看着酒壶,道:“那你快给我满上,满上!”那语气,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
楚南竹目光看了过去,遥之微缩了缩脖子,压低了声:“阿竹,就喝一杯,好不好?一杯?”她手指竖了一个指头,眼里的神色真真的。
“你喝就是了。”做什么问她,楚南竹心道。
遥之听了,这便就笑了起来,而后催促段城,“诶诶诶,你先给我倒啊,你都喝了一杯了。”
段城摇了摇头,而后边倒酒边劝说道:“你以前没喝过酒,也不晓得酒量如何,慢些喝,知道吗?省得等会儿醉了还得给你扛回去。”
遥之一脸你小看我的表情,道:“你才会喝醉呢!就一杯,怎么会醉?”
她说的倒也是真,说是一杯便是一杯,喝了这杯酒就把杯子推开了来。
夜色下,她的耳朵微微染上熏红,看不分明,只有旁在的楚南竹微扫了下,而后垂下目光。
“诶,酒是好酒,就是这月亮怎么不圆呢?”
蓝黑天幕上面,一轮清月弯弯,瘦条的很,边上寂寥几几,一颗星子也无。
几人只喝着酒,小桌子上却连一叠下酒菜也无,不过兴致却并未被影响。
遥之愣愣看着蓝黑色天空,久久都不动一下,段城觉得她可能是喝醉了,这便要去她面前,看看这丫头是不是睡着了,却忽然见得她转过了头,凑到楚南竹面前。
她离得很近,头几乎就要靠在了楚南竹的肩膀上面,若是再前进些许,那便要靠上楚南竹的脸了。
楚南竹没动,目光只略微看着杯里的酒液。
忽然,遥之开口,她看着楚南竹,而后道:“阿竹,为何这天空有时繁星满天,有时候却又似这般,一颗星也无呢?”她目光看向楚南竹,许是盯得太过于专注的意味,竟衬得有些许缠绵的意味。
楚南竹微瞥了下天上,而后轻声道:“因着今日不是十五,朝历十五,月亮便是要圆的。”
“那为何,月亮总是要在十五的时候圆,它......它就不能多圆一些时候吗?”遥之的语气似是有些嗔怪,又似乎有些埋怨。
楚南竹没回,段城而后道:“月亮又不是你家的,你想它圆,它便圆么?傻丫头。”
遥之似乎有些置气,哼了一声。
段城没在意遥之,他只自顾自喝着酒,显得有些闷,像是心里有些事。
楚南竹平日里虽不太爱言语,却是个玲珑心思的,她看了看段城的模样,轻声问询道:“是不是,穷奇那边的人又来了?”
段城酒量甚佳,即使是喝了这小半壶酒,眼里也是清明的。
他笑了笑,像是不甚在意一般,“姐姐,没事的。”
楚南竹没答,只静静盯着他,段城被盯得有些不习惯,他放下酒杯,叹了口气,而后道:“就是......那边又来信了,他说,离昌死了,让我回去继位。”
楚南竹不是很清楚他族群里面的争斗,只晓得个大概。
段城乃是穷奇一族的主脉,这一脉,王有两个儿子,一为段城,为长,一为离昌,为嫡,穷奇一族,很是残酷,一族里是只能有一个王的......
她不晓得段城跟离昌的争斗是如何的,只晓得段城不喜欢那个族群。
而段城口中的‘他’,则是指的他的父亲。
楚南竹听闻后,斟酌片刻,说了一句:“你在涂山,他不会派人来抓你回去。”穷奇一族并不敢招惹楚南竹。
段城顿顿,盯着楚南竹看了看,而后突然笑道:“谢谢你,姐姐。”
段城的面容不像是凶兽,反而显得有些清秀,性子也不像是热爱争斗的穷奇,也难怪乎他不得父亲喜爱。
段城摇了摇杯子里面的酒液,在心里默默地又说了一句,谢谢你。
夜风恍惚而过,崖边似乎变得有些冷了起来,楚南竹这便准备要回去了,却听见旁边细细的声响,遥之坐了起来,她目光澄澈,眼里的期盼与向往,那么明亮,几乎要让楚南竹不能拒绝。
她轻声道:“阿竹,我们下山去吧。”
楚南竹愣了下,静了会儿,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在遥之即将要转开目光的时候,轻轻应了一声:“好。”
旁边的段成喝下一口醇香的酒,躺在草地上,看着天色清瘦的明月。
——为何这天上很少时候是满月还带着漫天的星,却时常是残月加零落的星星呢?
——因为,月圆的时候,就是人们团聚的日子,那总是很少的。
人人都叫楚南竹少君,可她却不是真的神明,若是她得了神明的预测之术,晓得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那便是如何,她都不会让遥之下山的。
山下的人太过于复杂,有时候看似澄澈善良之人,却比那阴尸鬼怪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