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黎侍郎忐忑地跟着轿子出了宫门。
因为皇帝的吩咐,宫人将轿子抬到外面黎家马车前,才停了下来。
等黎玉书被搀扶着回到自家轿子后,黎侍郎给了抬轿的几个宫人打赏,他们稍稍推让了下,就欣然地接受了,等黎府的车走远后,才回头去复命。
黎玉书趴在自家马车上,姿势看起来很是别扭。
“儿子,你没事吧。”黎侍郎忧心忡忡,紧张道,“谁打的你?发生什么事了?”
黎玉书便把事情给他陈述了一遍,只是在某些细节上,稍稍改动了下。
他可不想告诉他爹,他屁股上的药,还是狗皇帝亲自涂的。
一想起方才在龙宸殿内的情景,他便头皮发麻。狗皇帝真的有点不正常。
听罢,黎侍郎眉头紧皱。
皇太后这太不像话了!
他儿子又不是什么逆贼,皇帝也健在安好,何时轮得到后宫之人私判处置,还给他捏了个什么“魅惑陛下”的罪名?
“儿子,给爹看看伤得怎么样了?”黎侍郎担心他屁股被打坏了。
黎玉书一听,赶紧将手放在屁股上,阻止他。
“爹,儿子都十九岁了……太医看过了,没事的,只是比较痛而已。”
黎侍郎跟皇帝不同,见儿子不太乐意的样子,他终究也没强上手检查。
毕竟儿子也大了,要脸。
且他平日里也不是总爱硬撑的人。
只是见儿子这样躺着,柔柔弱弱的样子,他还是心疼不已,对于罪魁祸首陶皇太后自然也带着怨怒了。
依他看,陶皇太后这就是对他儿子早上站队的报复,也是对皇帝权威赤/裸裸的挑衅!可见,皇太后和陶家这野心之大!
然而,想到这,他又想起了皇帝疑似不举之事。
黎侍郎沉默了,脸色也更难看了。
黎玉书回看他,见他这样,便小声安慰道:“爹,别难过了,那几个打我的,我都顺手给他们下了好东西,到时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折磨。”
“可是,皇太后要发现了的话……”
“爹,不怕,儿子给他们下的都是‘万蚁噬心’毒,皇太后没有证据。”
“儿呀,皇太后又不是傻的。”
“她猜到又怎么样?反正得罪都已经得罪了。”黎玉书冷哼一声。
要是有机会的话,他甚至都想给这毒太后也来一剂。
黎侍郎看着他脸上委屈又愤恨的神情,只好道:“儿子,以后在宫中可要小心点,别再落单了。”
黎玉书点点头:“嗯,知道了。这次是我不备,下次再来这招,我就毒瞎他们。”
等他们回到黎府,黎夫人知道此事后,又是一个劲地心疼。
黎玉书俯躺在葡萄架下的竹床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小厮和丫鬟喂的饭菜,像个小废物似的。
他妹妹黎雪云见了,两眼泪汪汪。
“哥哥,你怎么这么可怜啊,连路都走不了。”
“是啊,那怎么办呢?”黎玉书逗她,苦中作乐。
“那,那我给哥哥演个僵尸跳?”
黎玉书轻轻捏了下她的脸:“好啊。”
书房里,黎夫人和黎侍郎对坐。
黎夫人掏出手帕,抹了抹泪,说:“郎君,要不咱们向陛下辞官吧……”
黎侍郎拿过它,又给她抹了几下,才摇头道:“此举不妥。而且,要辞也不能此时辞。否则,这不是在打陛下的脸?陛下应当也不会允的。”
“可是玉书当了这听君郎才没几天,就受到这么大的委屈,以后怎么能让我放心呢?打陛下脸就打陛下脸,这天下,总归也不是咱家的,任他们斗去,关咱们何事?要不,等天芯师父回来看玉书一趟后,我们就去南冉……”
黎侍郎还是继续摇头,叹道:“不妥。夫人,你就听我的吧。”
“那时我们说过的,要让玉书在黎家过得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你都忘了吗?”
黎侍郎:“……”
黎夫人又跟他说了好些话,见他仍说不妥不妥的,气道:“我不想跟你说了!”
她一把从黎侍郎手中抢回手帕,生气地推门走了。
——
等皇帝进了密室后,徐太监将纸条绑在两个信鸽上,放飞。
两只信鸽兵分两路,皆飞向了白云寺。
空旷的密室里,中间摆着一张寒玉床,一阵阵冷气从底下散发而出,上面坐着一人。
黎玉书的魂飘到这地方时,见到的便是此番景象。
在一片气雾缭绕中,他好奇地慢慢飘近了寒玉床,认出了床上的人。
难怪他在亲政殿那些地方都见不到狗皇帝,甚至还感觉到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牵引力,似是指引着他往这里来。
原来狗皇帝躲在龙宸殿里面这个隐秘的房间了。
寒玉床四周形成了一片淡淡的白雾,冰冷冰冷的,连黎玉书这魂都感受了。
“狗皇帝,你在干嘛呢?”他缩着脖子,抱着胸,慢慢凑近傅冀。
此时傅冀眼睛紧闭,在寒玉床上打坐,满脸通红,汗水从他额前脸上等处流出,跟这冰寒的环境格格不入。
显然,狗皇帝这状态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