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待了数天，姜念舒差不多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先前对祁时的忌惮也随着他的刻意疏离而逐渐消散。

尽管乐得自在，可是每每睁眼，看到的景象是一片虚无时，她还是会猝不及防地失神很久。

这天，姜念舒觉得再闷下去人会发霉，提出想出去逛街。

刘婶听闻，犹豫片刻后打电话向祁时请示，那头同意下来，她才吩咐下去备车。

“可以把大黄带去吗？”姜念舒满脸希冀地问。

刘婶心想这样也好，正好让她和大黄再磨合磨合。万一以后自己不在身边，她也不至于会遇到危险。

别墅离市区较远，姜念舒没规定非要去哪，刘婶索性挑了个近处，市郊的购物中心。

下车后刘婶接了个电话，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事，她让姜念舒在原地等自己一会儿，千万别乱跑，她处理完就回来。

姜念舒抓牢导盲鞍，无所事事地徘徊来去。

上午的温度还是有点高，四周没有遮蔽阳光的地方，人在太阳底下晒着，没过几分钟就吃不太消。

不确定刘婶那边还要多久，姜念舒脑筋转了转，最后还是决定先进商场，过会再和她汇合。

脚还未踏进门，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小姐您好，不可以带宠物进去。”

姜念舒眨眨眼，耐着性子解释：“导盲犬属于工作犬，是可以出入公共场所的。”

保安这才发觉面前的女孩是个盲人。大概是没碰到过这样的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左思右想还是进去拉了个工作人员出来。

工作人员是个才入职不久的小姑娘，对这情况也是没辙，她看了看乖巧站在姜念舒身侧的大狗狗，纠结道：“应……应该是不可以进的吧，我记得主管跟我们提过，宠物一律不准带进去……”

“冒昧问下，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话落，姜念舒空出只手揉眼睛，声调微不可闻染上一丝哭腔。

“是的。”

小姑娘心善，见状赶忙安慰：“您怎么了？”

姜念舒的抽泣声越发明显：“实不相瞒，我也是没有办法。”

“您别哭啊，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

“呜呜呜，我~好~惨~啊~”姜念舒憋了半天终于挤出几滴眼泪，“我老公，他、他忙着工作，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我的死活。”

小姑娘听得气极了：“你老公怎么这样？”

“家里的事全靠我自己操心，需要他的时候根本见不着人影。”姜念舒哭得咳嗽起来，拍拍大黄的狗头，“我看不见，还好有它陪着出门，不然早就饿死了。”

这下不止小姑娘，连几个高个子的保安都听下不去了。

“你老公还是人吗？！”

谁也不知道，稀里糊涂被骂“不是人”的老公本人此刻就在不远处。

黑色商务车的车窗缓缓落下，灼人日光阒然探进，零零落落映在线条卓越的侧脸上。

祁时别过脸，冷漠地注视窗外的景象。

“祁总，是太太。”说话的是他的秘书程兆，“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了，好像在哭。”

毕竟不在跟前，从两人的视角望过去，只能隐约辨认出几个人围在姜念舒身边，而她左手牵狗右手捂眼，将脸挡得严严实实。

背影单薄又无助。

“要不下去看看？”程兆提议道。

祁时定睛须臾，散漫地收回视线。

“不用。”

“可是……”

“程兆，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话了？”祁时轻描淡写道。

闻言，程兆识相地闭上了嘴。

“走吧。”直到车窗关上前一瞬，祁时也没再朝那个方向多看一眼。

他漫不经心把玩着手机，第三次挂断锲而不舍打过来的电话。

商场这边，小姑娘和保安们完全陷入了姜念舒的悲情故事中无法自拔，纷纷对她同情不已。

“小姐，您别急，我去找主管问问，看看能不能破例让您的狗进去。”

姜念舒流下了感动的泪水：“谢谢！”

约莫两三分钟的样子，小姑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主管说、说导盲犬是可以进的。”

她停下来喘了口气：“对不起啊，耽误您的时间了。”

“没事儿。”

“您请进。”小姑娘让出条路，“往前直走就行。”

姜念舒擦干眼泪，适才的悲伤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

“好嘞，谢谢。”

小姑娘：“诶……”

姜念舒用语音助手给刘婶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进来了。而后查询了这家商场的布局和她感兴趣的店铺的方位。

一层主要是各类奢侈品的门店，姜念舒演了半天的戏，后知后觉有些饿，于是打算到先到六楼去觅个食。

“姜念舒？你怎么在这里？”一道陌生女声自身后传来。

姜念舒迷茫地回过头，问：“你哪位？”

姜思雪瞪大眼睛：“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