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烈烈,床幔轻摇,偶尔那透薄的纱帐里还传出几声恼人的吟哦。 晔帝额头青筋直蹦,高挺的鼻尖上浸出了细密的汗。 他直直的看着身下那个一脸潮红的女人,不明白以往含蓄害羞的妃子,今晚怎么这么热情。 但是,意外的合他胃口。 灵均纵情的伸展着身体,随着身上男人的驰聘无力摆动,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欢女爱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 她不知道怎么具体描述那种感觉,一会儿像全身泡在温泉里,一会儿又像踩在云端上,缥缈虚幻的一点儿也不真实。 但不可否认的,这种感觉棒极了。所以她缠着身上的男人,大战了三百回合。 至于这种行为,不矜持,太放荡什么的,也没人教过她啊。 她所有的经历,都是那栋破旧的宫殿和照顾她的老嬷嬷。那个严肃却善良的老人满心以为这些常识,她的小主子都该懂的。 所以,这真是一场美好的误会啊。 只是奈何灵均心有余,而力不足,哪怕她再怎么想坚持,这具身体不给力呀。 所以,最后她迷迷糊糊的在晔帝怀里睡过去了。 次日,灵均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怔怔的看着窗外,阳光明媚又刺眼。 这个时间点,去给皇后请安,也晚了吧。 灵均犹豫片刻,就放弃了。 她冲侍立在一侧的小宫人招了招手,张嘴想说什么,才发现喉咙干的要命。 小宫人很会看眼色,试探道:“娘娘可是要喝热水?” 灵均颔首。 小宫人麻利的端了一杯热水过来,耐心的服侍着灵均喝下。 灵均悉数喝完,哑声道:“再倒一杯。” 小宫人:“是,娘娘。” 两杯热水下肚,灵均好受许多。 之前给灵均喂水的小宫人见自家娘娘面色好转,斟酌了一下,开口道:“禀娘娘,陛下临走前有言,若是娘娘身体不适,今日就免了请安礼。” 灵均闻言,眼睛一亮,这个好呀,不用去请安,可以理直气壮的赖床了。 灵均高兴了,看什么都顺眼。 她半躺在床上,目光放肆地打量三步开外的小宫人。 小宫人感受到她的视线,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从灵均的角度看过去,能清晰看到她发白的嘴唇。 灵均: “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人跪下回话:“回娘娘,奴婢名绿漪。” 灵均:“之前是负责什么的?” 绿漪:“回娘娘,奴婢之前是负责内室洒扫的。” 灵均垂眸,想了想,说:“本宫记得那是二等宫人负责的吧。” 绿漪:“娘娘说的是,奴婢是二等宫人。” 灵均:“你今日表现不错,以后就跟在本宫身边贴身伺候吧。” 绿漪大喜,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奴婢叩谢娘娘提携。” 灵均懒懒道:“起来吧。” 绿漪:“是,娘娘。” 绿漪上前两步,站在床沿边,笑盈盈的问道:“不知娘娘此时可用膳?” 绿漪长了一张圆圆脸,笑起来嘴角边还有个小梨涡,看上去很是讨喜。 灵均见了,心情也跟着愉悦几分,所以笑着点了点头。 绿漪小脸可疑的泛红,小跑着出了内室。 这会儿屋里没外人了,灵均再也绷不住脸色,皱着脸,缩成一团。 那个禽兽,昨晚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为什么那里那么痛啊,还有腰也好酸,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动一动手指都艰难。 灵均像只猫儿一样,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光洁饱满的额头浸出了细汗,苍白的嘴唇也被贝齿咬着充血。 最后还是因为绿漪去而复返,她才硬撑着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灵均:“什么事?” 绿漪面色为难,小声道:“是陛下身边的嬷嬷来了。” 灵均:………… 灵均叹了口气,“请嬷嬷进来吧。” 少顷,一名面目慈善的老妇人走了进来,看见灵均,行了半礼,“老奴见过容华娘娘。” 灵均颔首示意。“我身子有些不适,让嬷嬷见笑了。” 嬷嬷:“娘娘言重了。” 然后从身后的小宫人端着的木盘里,拿过一碗不知名的药汤,严肃了脸色,“娘娘,老奴冒犯了。” 灵均苍白着一张脸,屏住了呼吸,一口闷了药汤。 好苦。灵均秀气的眉毛都拧在一起了。 绿漪面带关切,小心询问:“娘娘,您没事吧。” 灵均当然有事啊,可有外人在场,装也要装出没事人的样子。 嬷嬷办完了差事,领着空碗,带着小宫人离开了。 灵均立刻抓住绿漪的手,“让小厨房送红枣粥过来。” 绿漪惶惶:“是。” 灵均发了话,底下人的速度都是很快的。 清甜的红枣粥入口,驱散了口中的苦味儿。在绿漪的温柔小意的伺候下,她喝下了一大碗,擦擦嘴角,吩咐道:“本宫身子不爽利,派人去请太医来。”顿了顿又道:“待会儿你再派个人去坤宁宫禀报一声,言明我今日身子抱恙,起不了身,还望皇后娘娘原谅则个。” 哎,没办法,虽然晔帝免了她的请安,可掌管后宫的却是皇后,灵均还没有胆大妄为到公然给皇后没脸。 所以请太医就很有必要了。更何况,她现在真的非常不舒服。 其他的小宫人用沾了热水的帕子轻柔的擦拭她的身体,身上不再汗湿,灵均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她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坤宁宫。 众位妃嫔争奇斗艳,齐聚一堂。彼此间你来我往,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已经唇枪舌战了好几番,无一例外的都是拿湘容华做筏子。 言语间,语气之刻薄直白,深怕皇后娘娘感受不到湘容华对她的不敬。 谁知不久,陛下身边的太监亲自传信,湘容华身体抱恙,免了她的请安礼。 此言一出,众位妃嫔再多的不满也憋回了肚子里。 同时一直笑脸示人的皇后娘娘,听闻此言,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僵。还要大度的表示,不碍事。 好巧不巧,传信太监前脚一走,后脚长宁殿的宫人就来了。 言说湘容华身体不适,起不了身。 妃嫔们冷笑连连,喝茶的喝茶,看戏的看戏。 连皇后脸上都挂不住,皮笑肉不笑的问:“湘容华身体抱恙,可有请太医?” 长宁殿小宫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会子,殿里的青兰姐姐应该是到了太医院了。” 皇后: “是吗?” 长宁殿小宫人:“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罢了。”皇后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湘容华是陛下特意叮嘱过的,不容有失。金嬷嬷。” 皇后身后一名上了年纪的严肃妇人走了出来,跪下回道:“奴婢在。” 皇后:“待会儿你跟这小宫人走一趟罢。湘容华身子精贵,寻常太医本宫信不过,你把陆太医请过去吧。” 陆太医?那位侍奉过三位帝王的德高望重的老太医。 妃嫔们言笑晏晏,心思各异,不过对于这种不合理的安排,谁都没有出言挑明。 皇后娘娘说了,湘容华是陛下亲口叮嘱过的人,自然不能与一般妃嫔待遇相同。 只是不知道湘容华有没有那个本事,消受得了这莫大的福气。 戏台已经搭好,唱戏的人也已经上台,她们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高阶嫔妃纷纷请辞离去,皇后也没阻拦,不一会儿偌大的坤宁宫已经空荡荡了。 皇后身旁伺候的嬷嬷不放心的唤了一声,“娘娘?” 皇后摆摆手,“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 “可是………” 皇后:“且看看长宁殿那位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罢。” ……………… 半个时辰后,太医终于来了。 绿漪看着来人,眉头微蹙,青兰不动声色的对她摇了摇头。 金嬷嬷跟着陆太医一起进了内室。早听闻声响的长宁殿宫人在床外竖了一面屏风,太医跪在屏风外,“下官拜见容华娘娘。” 金嬷嬷:“奴婢见过容华娘娘。” 这饱经岁月沧桑的声音和着威严肃穆的女声。灵均的瞌睡顿时醒了大半,她睁圆了眼睛,看着室内多出来的屏风,还有几分莫名其妙。 “谁把屏风放这儿?” 小宫人:“回娘娘,陆太医来了。” 言下之意,男女有别,自是要用屏风遮挡。 灵均明了,重重的舒出一口气,她睡糊涂了,这会儿她不再是颦犀了,而是事事都要循规蹈矩的湘容华。 这么一对比,突然发现当皇帝的女人好憋屈呀。 灵均眼神放空,脑内天马行空,绿漪唤了两声,都没见自家娘娘有反应。不由得大着胆子提高了声音。 绿漪:“娘娘。” “啊?”灵均一脸茫然,对上绿漪的目光,她才回过神来,“何事?” 绿漪:“奴婢斗胆,替娘娘缠线。” 灵均怔愣,慢半拍的“嗯”了一声。然后她就看到她的大宫人恭敬的掀开被子一角,捧着她的手,温柔的缠了一圈金线,而线的另一头则延伸在屏风外。 灵均:“003,这是什么?” 003:“悬丝诊脉。” 灵均震惊了,这么两根细线就能把出一个的病症吗。 事实证明,能。 一盏茶后,绿漪拿着方子,脸红的似滴血。 灵均:“怎么了?可是有不妥。” 绿漪咬唇,不知怎么说。干脆跪下把方子呈到灵均面前。 灵均不明所以,仔细品读,然后皱了皱眉。 所以她这浑身酸痛,是因为纵x过度了吗。 忆及昨晚种种,灵均眼神飘忽,有点儿心虚。 咳,既然如此,好像,貌似也不能全怪晔帝一个人喔。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灵均淡定自若,还记得吩咐绿漪:“就按着方子抓药吧。” 绿漪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离去。 灵均仰头:“怎么了?” 绿漪一咬牙,跪在地上,“回娘娘的话,金嬷嬷来了。” 灵均不明所以,“嗯?” 屏风外适时响起一道女声,“奴婢奉皇后娘娘旨意,特来探望容华娘娘。” 灵均眉头一动,叹了口气,眼神哀戚,本来七分的病容,此刻表现了个十成十,连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还……还请……进来吧。” 脚步声响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着深深法令纹的中年妇人。 她放肆的打量着灵均,行为恭敬,但眉眼间带着一股隐隐的不屑和傲慢。 灵均垂眸,低眉顺眼,很是乖巧。 金嬷嬷看了一会儿,确认对方没说谎,又想起陆太医的诊断,暗斥了一声娇气,就匆匆离开了。 金嬷嬷一离开,灵均觉得内室的空气都轻松了几分。 绿漪还有些怯怯,“娘娘,皇后娘娘那边?” 灵均:“别怕,我们问心无愧就行。” 解决了这些琐事,灵均终于放心大胆的睡过去了。 绿漪瞠目结舌的看着床上呼吸绵长的女人,一时间不知是感叹自己小题大做,还是感叹自家娘娘心宽体胖。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一个宫人能置喙的。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要灵均顶着这一张肖似先贵妃的脸,宫里的女人就不会把目光从长宁殿挪开。 且不说金嬷嬷回了坤宁宫,回报这些消息,皇后会怎么想。 只是那些想要看戏的嫔妃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装病这种手段在宫里简直不要太平常,有的是为了恩宠,有的是为了示威。但无一例外,都是目的不纯。 所以嫔妃们都等着陆太医去了长宁殿,当场打脸。 却不想底下人报回来的消息,更让她们妒火中烧。 湘容华是真的生病了,也是真的起不了身。 但是这样的病因,这样的病因……… 如果可以,她们也希望自己天天得这种病好吗。 一时间,各个宫殿里又清出不少破碎的精美瓷器。 这事最后还传到了晔帝耳朵里,彼时他正办完公,在御花园散步,看福寿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才多嘴问了一句。 福寿多忠诚的一个奴才啊,当然是有啥说啥了。 晔帝听后,神情很是微妙,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房事之后请太医的呢。 晔帝:“长宁殿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福寿知道自家主子疑心病重,但这种事 福寿嘴角抽抽,还是老实回道:“回陛下,并无。” 晔帝:“嗯。” 福寿:………… 福寿想了想,还是替那位容华娘娘证明了几句,“今日去往长宁殿的是陆太医。” 那位给三位帝王看病的老太医。 晔帝听明白了,以拳抵唇,清咳一声,转移话题,“陆太医德高望重,是侍奉过三位帝皇的太医了。” 福寿警觉,斟酌回道:“回陛下的话,此事据说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皇后?”晔帝皱眉,不明白这种小事怎么会跟皇后扯上关系。 福寿硬着头皮,一字不漏的转述,“皇后娘娘言明,湘容华是陛下特意叮嘱过的人,所以要厚待。” “厚待?”晔帝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儿的笑,“是挺厚待的。” 福寿埋低了头。 晔帝转身:“既然湘容华是因朕身子不适的,今晚朕去看看她吧。” 福寿内心茫然,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就跳跃到这儿了。 不过陛下是他的主子,当然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长宁殿内,灵均半躺在床上,刚吃完晚膳,绿漪轻缓的给她揉着肚子,旁边有美貌小宫人打扇,她惬意的眯着眼睛,如同一只被顺毛的猫儿。 这日子过得只有这么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