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尿裤子了……
姜大仙死死地抓住门把手,李家人和石大开看向他的目光格外奇怪,身下也传来潮湿的感觉,可他现在哪有时间顾及这些,哆哆嗦嗦地反身扑通一下跪倒在卜清面前。
“大师我错了,我不该针对您,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卜清看向他,笑道:“大仙道歉是不是找错人,差点被你搞得家破人亡的是你身后的李家人。”
姜大仙眼泪鼻涕流一脸,跪着爬向李总和李老夫人,他原先那张桀骜意气风发的脸此刻看起来十分枯黄干瘪,他伸出手死死拽住李老太太:“我错了,我不该生邪念,我不该害你们,都是我的错,你们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姜大仙现在能这样卑微地跪在地上求着李家人,说到底还是因为怕。他也不得不怕,依崔判官的本事只要一句话就能把他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李老太太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但灰败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血色,她一把推开姜大仙,紧紧抓住自己儿子,颤声道:“就因为一点功德,你害得我们家这么惨!”
姜大仙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一个劲磕头,一边磕一边说:“我能给你们李家祈福,我能保你们李家更上一层楼!只要你们放过我!”
姜大仙并不是所谓的道教骗子,相反,他是有真才实学的,就冲他能发现李家供奉崔判官的牌位上面有功德,就能证明他的本事比一般道士都要高,他给李家的承诺也不是乱承诺的。
可他一个差点致李家于死地的人李家怎么敢信,李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厉声叱道:“我妻子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我儿子疑似胃癌晚期!你把我们李家害成这样,你也休想好过!”
姜大仙被踹翻在地,又因为害怕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根本起不了身。
李老太太则拄着拐杖满脸泪痕地问卜清:“大师,这牌位不是那恶大仙说的邪灵牌位是我李家的恩人牌位对吗?”
卜清看了眼旁边的崔判官:“是。”
李老太太扑通一声跪在卜清和崔判官面前,声泪俱下地忏悔:“是我愚昧无知,是我害了李家,是我善恶不分让恩人受了委屈,我这条老命大人想要随时拿去,只求放过我们李家小辈。”
崔判官也转过头来,吊睛眼往她身上一打量。
“李家?我想起来了,唐贞观七年我入仕任潞州长子县令时,断过李家一桩冤案保了李家香火,我死后李家人给我立了个无字牌位,一供奉就是几十年,念在心诚我也给了几分庇佑。”
“如今牌位已碎就当因果已断,李家现在一病一伤乃是生砸恩人牌位受了因果反噬,此等这般,就不是我该干涉的了。”
李老太太哭噎声一滞,吓得气血上涌昏了过去,崔判官的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救不了躺在医院的那两个李家人。
而这一切,都是李老太太盲目信任姜大仙带来的。
李总将自己母亲扶到沙发上,代替了李老太太长跪在崔判官和卜清面前,那是他至亲的老婆孩子,就算有一线希望也要争取。
然而崔判官是真的丝毫没有理会李家人,拱手朝卜清一鞠:“地府近日事情忙碌,我便回去了。”又看了眼吓得瘫软在地上的姜大仙,“卜半仙应当需要此人,我便不立刻带走他了,等他死后自会委派黑白无常前来勾魂。”
卜清随手朝崔判官挥了挥,算作告别。
崔判官躬了躬身,笑道:“望卜半仙早日恢复修为,地府没有卜半仙常来闹,当真是无趣得紧。”
半仙其实不是一个具体称谓,而是卜清鼎盛时修为高到可以随时下地府,距离飞升成仙也只剩半步,所以地府一众鬼等就都开始称呼卜清为卜半仙。
崔判官话音一落,身形隐在灰蒙蒙的白雾中退去,白雾散去,崔判官也不见了踪影。
瘫软在地上的姜大仙顿时有了力气,他没想到崔判官居然没有带走自己,反而说的是他死后才让黑白无常来勾他。
以他的本事,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至于卜清,根本没在姜大仙的担心范围内,崔判官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卜清虽然受地府尊崇,但现在修为没有恢复,她一个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不足为惧。
姜大仙心头虽然这么想,却依旧趴在地上没有动弹,他要确保崔判官真的离开才会有所动作。
偌大的客厅,只有李总神色恍然跪在地上对着无字牌位磕头的声音。
姜大仙眼睛转了转,等到确定崔判官是真的走了后,他拍了拍道袍站了起来,随即看了眼茶几上的无字牌位,脸色不太好看。
这个崔判官走就走了,还把牌位上的功德全部带走了。
姜大仙啐了一声,转身打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