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清似笑非笑地看了姜大仙一眼,拿着牌位端详了一下,像是确认牌位中到底是谁一样,看了两眼后挑了挑眉,伸手极为随意地在牌位上轻轻拍了下。
“出来吧。”
姜大仙嗤笑出声,他懒懒散散仰躺在沙发上,脸上对卜清的轻蔑更重了,“小丫头,牌位里的至少是地府鬼兵级别的,道教里敢请地府鬼兵的大师都得立香案,备香烛纸钱等等等等,态度还得恭恭敬敬、小心谨慎,就你这随便在牌位上拍两下……”他看着卜清发笑,“你跟我在这闹呢。”
卜清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盯着眼前的牌位。
半响过去,牌位依旧毫无动静。
姜大仙得意的神色更加明显,他看了眼李老太太讥讽道:“有些人本事没学到家就敢出来骗人,可就是有失了智的人会被骗到,你说说这世道。”他又看了眼还站在卜清旁边的李总,“像我们这种苦练本事的人反而被人质疑,大家都这样还学什么本事,都去学骗人好了。”
卜清看了看眼前毫无动静的牌位,叹了口气,一个脑瓜蹦弹了下牌位:“给点面子好不好,人家都快把骗子两个字印我了脸上了。”
姜大仙牙都要笑掉了:“噗,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敢叫这位给你面子。”
他起身离开沙发站了起来,嘲讽地看向卜清:“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骗术这么低劣,也只有你旁边两位会被你骗到……”
话音刚落,茶几上的牌位突然战栗起来,那些人为摔出来的裂缝无端地冒出浓浓白雾,几秒的时间就将整个屋子蕴满灰蒙蒙的白雾,白雾深处传来一阵空旷深沉的声音响起:“何人唤我?”
刚站起身走了两步的姜大仙一个趔趄,惊恐地看向牌位。
牌位上闪过一道金光,刺得姜大仙睁不开眼睛来,再一睁眼,灰蒙蒙的白雾深处走出来一个人影,身着红袍,怒目圆瞪,双唇紧闭,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
来‘人’正面向姜大仙,双目不怒而威,“何人唤我!”
姜大仙两股战战,站都站不稳,他瞳孔扩散直勾勾地盯着来‘人’手上的生死簿和勾魂笔,嗓子跟卡了什么东西一样,抖着唇抖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崔……崔判官。”
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是崔判官最瞩目的特征。
崔判官何许人也,阴曹地府十殿阎王麾下的首席判官,专门执行为善者添寿,让恶者归阴的任务,总而言之,是个大人物,是姜大仙舍了小命都不敢惹的大人物。
姜大仙咽了咽口水瘫坐回沙发上,这时的他再也没有刚刚面对卜清时的得意了,只有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恐惧。
他跟所有人都说过这牌位里是个邪灵,也就是说,他说崔判官是邪灵……
崔判官没在意眼前姜大仙这个小喽啰,而是一眼看到了茶几上破裂的牌位,他的脸色阴沉下去,看着眼前的姜大仙说:“是你们把我牌位搞成这幅模样?”
姜大仙抖得更厉害了,慌忙摆手:“大人不是我,摔坏您牌位的不是我!”他猛地指向李老太太,厉声道:“是他们!都是他们摔了您的牌位,我碰都没碰一下。”
他说话时声音都在抖,姜大仙刻意接近李老太太确实是为了这牌位上的功德而来,要想获得这些功德,就需要先切断李家和牌位的联系。也不是没有不伤害李家的办法,但那需要李老太太更加信任他,百年来李家供奉牌位累积下来的功德那么庞大,姜大仙哪里等得及,直接采用了最粗暴的解决方式,那就是砸毁牌位。
为了砸毁牌位的因果不反噬到自己身上,姜大仙根本没有自己动手,而是让李家人亲自动手,这样一来,就算牌位里是大罗金仙,那因果反噬也只会找上李家。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可偏偏出现了个卜清。
……
姜大仙忙着甩锅时,李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算不知道姜大仙口中喊的崔判官是谁,到了这时李老太太也能猜出崔判官是个姜大仙惹不起的大人物,更不是他们李家惹得起的人物。
姜大仙生怕崔判官不信,指着李老太太又说了一遍:“大人,都是他们把您牌位摔成这样,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李老太太不敢置信地看着姜大仙,拿着龙头拐杖的手都在抖:“大仙,明明是你说牌位里的是个邪灵,让我们摔了它!”
姜大仙抖如糠筛,他怒瞪向李老夫人:“你胡说,我可没有和你们说过这样的话,你们是在污蔑我!”
李老太太气得腿都在打颤,“明明……明明是你!”姜大仙的的倒打一耙气得李老太太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李总赶紧帮她抚了抚胸口才缓过神来。
到了现在,李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前自己信赖了一个多月的姜大仙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子,她不是来救李家的,而是来要他们李家命的。
也就是说,他们李家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是她引狼入室造成的!
而自己儿子请来的大师,才是真正有本事真正想要为他们李家解决问题,可她做了什么,她百般阻挠、百般质疑,甚至怒骂想要把卜清赶出李家。
李老太太哀鸣了一声,瘫倒在自己儿子怀里。
崔判官活了千年,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端倪,他目光重新移到姜大仙身上:“这么说来,是你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