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烬坦荡承认了这件事,烟又烧了起来,远处天边,空中的云朵正缓慢地向着未来开动。
他勾了勾唇角,带着几分自嘲和戏谑,“难道你一开始不知道?”
真狠啊。
许厌站在一边,偷偷想着。
她看见女孩打了陈烬一巴掌,回店里拎了包,转身走了。
陈烬在原地站了会,忽然把烟碾灭,世界上唯一的腥红消散。
许厌躲在暗处,心跳加速,担心陈烬发现她。
但陈烬只是往她这边踏了两步,很快就转身,似乎是回了店里。
许厌松了口气。
却不料手机铃声响起,许厌手忙脚乱地关掉,再抬头,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一改刚才分手时分的冷然,不过分热络,却能让许厌心安。
男人晃了晃手机,笑着说,“周不齐的妹妹?你哥让我出来接你。”
后面再发生什么,许厌已经记不清了。
总之就是狼人杀的一些故事,你来我往地陷害,推断。
她其实不擅长此道,坐在哥哥的身边,拘谨地捧着柠檬水的水杯,用余光偷偷去看陈烬。
玻璃杯壁上印下她的指纹,一如陈烬在她目光中留下的痕迹。
朋友之间总会聊起刚刚的闹剧,又有人去评价陈烬的前女友。
陈烬总是会出声冷静地制止,他似乎很不喜欢别人谈论他恋爱的事情。
也不喜欢别人用开玩笑和戏弄的语气提到自己的过去的恋爱对象。
大家看他的脸色,改了口。
话题又聊到许厌身上,问她大学考了哪里,读什么专业,怎么之前都没跟哥哥出来玩。
许厌慢吞吞地回答,但眼神总是忍不住被陈烬手上的动作给吸引。
他拿起狼人杀的卡牌时刻,指尖搭在锋利边缘的留下一片闲适。
他按下警长灯的时刻,轻点那两下的信手拈来。
还有他起身帮她倒水,腾腾热气之间,许厌能看见的是他的留在玻璃杯壁上浅淡纹路。
她像是着了魔,捧着水杯喝水的时候,又似乎是着了火。
十八岁的年纪,许厌也曾暗恋过班上的少年,有过青涩时光。
但没有哪一刻,像现在,烈火于她胸膛滚烫。
她一下拥有了快速跳动的隐秘的脉搏。
她从周不齐和朋友的聊天中获得关于他只言片语的信息。
陈烬。
灰烬的烬。
那天开始,这两个字成为了她众所皆知的秘密。
-
许厌一觉睡醒,一想到梦里的画面,心情就免不得有些受折磨。
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一个人吃了苦,总是应该学会规避风险的。
肚子咕咕叫,许厌出了房间。
陈烬刚醒,打着哈欠坐在沙发上,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惺忪,很是慵懒。
他换了一身睡衣,领口胡乱地敞着,能够看到他的锁骨,还有衣领边角若隐若现的一片红色。
陈烬大概也补了会觉,盖了一床空调被,被子的一半都搭在了地毯上。
许厌收敛心情,克制自己的大脑,不想去猜测陈烬身上的红色,是不是另外女孩留下的印记。
还是先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比较重要。
陈烬见了她,半眯着眼,声音喑哑,“醒了?”
许厌点了点头,“饿了。我叫个外卖?”
“外卖不健康。”陈烬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踩在脚下的拖鞋打在地板上发出脆响,“我来做吧。”
陈烬拉开冰箱,愣了好一会。
许厌觉得奇怪,凑过去看了眼,笑他,“陈烬哥,你这冰箱里也没什么能吃的啊。”
“啧。”陈烬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带着点起床气。
许厌觉得这样迷糊的他意外有些可爱,偷笑了下,从陈烬撑着冰箱门的手臂下钻进去,再仔细看了看。
“我做个三明治?炒个蛋?”许厌扬头看向陈烬。
四目相对,才恍然察觉两人此刻距离到底有多亲密。
许厌暗骂自己刚刚莫名其妙的熟稔,刚想拉开距离,陈烬原本撑着冰箱的手就自如地搭在了她的肩上,把冰箱里的面包拿了出来,细看了一眼包装,确认到,“没过期。还能做三明治。”
他说话的时候,呼吸就轻轻扫过她脖颈的肌肤。
许厌快要心跳过载。
好在陈烬放开了她,又打了个哈欠,“你随意发挥吧,我都能吃。”
许厌说了一声好,抱着食材,逃进了厨房,自己套好了围裙,站在料理台边开始工作。
她动作利落,速度很快。个子娇小,长发绑在脑后,松松垮垮的一个马尾。
很有家的味道。
陈烬靠着门,看着她,似感慨地说,“厌厌,你长大了。”
许厌手起刀落,案板发出响声。
“嗯,我二十一了。”
她像是回答陈烬,又像是警告自己。
二十一岁了,不能再赴一次过去的风尘了。
但她又觉得可笑。
让她长大的人,明明就是陈烬自己。
他的温柔,他的冷淡,他的暧昧不清的态度。
让她在十八岁燃起火焰,燎原之后,只剩下灰烬一片。
于是开始变得清醒,丢掉热烈的幼稚,企图成为和他一样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