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改进卫生间冲了个澡,他的无事牌被姜渊鱼收回去了,手腕上只剩了条彩绳,乱缠一气。
谢改把它解下来,随手往洗漱台上一塞。
他套了件T恤出来,发现姜渊鱼站在窗前,把窗台那盆兰花里的烟头全捡了出来。
谢改揉着头发,在客厅沙发坐下:“你弄那玩意儿干什么?”
姜渊鱼捡干净花盆里的烟头,从他面前抽了张纸巾擦净指尖上沾的泥土,又给花盆里的兰花浇了点水,才说道:“你把它带回家里,应该对它好一点。”
谢改不以为然,他实在是熬到了极限,太需要休息了:“你同情心还挺泛滥,说得我好像是个渣男,不过,我把你带回家,会对你好一点的。家里只有一个卧室,你对生活环境没有什么苛刻的要求吧,委屈一下,将就一晚,明天早晨带你下丰园坊。”
他主动把床让出来,自己扯了条薄毯裹上,窝进了沙发里。
看样子,是想就这么蜷一晚。
姜渊鱼手伸了一半,又缩回来:“那不是鸠占鹊巢吗,多不合适。”
谢改用胳膊闷住头:“别吵。”
其实他依然目光清明,听到背后稀碎的脚步声停在了沙发的另一边。
他没有进卧室,而是在一只单人沙发上窝下了。
谢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翻身起来一看,姜渊鱼正在拆手臂上的绷带,浸了血的纱布落进垃圾桶里,露出淋漓的伤口。
倒是忘了他身上这么严重的伤。
主要是他表现得太像个正常人了。
谢改想起自己几分钟前刚承诺过,既然带他回家会对他好一点,于是认命地坐起来,扒拉开今天医生开的一兜药,准备帮他处理伤口。
姜渊鱼的手递过来,白色的药粉撒进去,很快融进了血肉里,他仿佛没有痛觉,低垂着目光,无比冷静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火烧不化流水不腐的身体居然还会受伤。
要知道当年的山崩地裂都奈何不了他。
谢改问:“你为什么没有躲开?”
姜渊鱼:“因为我在睡觉。”
谢改:“如果被压成了肉饼,你还能活吗?”
姜渊鱼:“那得看抢救的及不及时。”
联想到白天那起交通事故,谢改总觉得应该不是意外。
谢改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一笔,等回头腾出空闲来一定要好好查清。
这件案子走正常渠道提交给警察处理了,不归谢改管。他本身就是个超自然的存在,与世间正常人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所以他平时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像他这样的人,如果过度掺和普通人之间的纠纷,对这个社会的平衡维系有害而无益。
因为人是在谢改车上出的事,富有责任心的谢改觉得自己必须负责。
谢改:“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有人害你。”
姜渊鱼:“谁会害我呢,在今天之前我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董店小老板。”
谢改想到那具密封良好的冰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是有点可信度,但你那古玩店是该好好查一查了。”
姜渊鱼的伤处重新绕上洁白的纱布。
因为姜渊鱼看上去似乎不怕疼,所以谢改下手也不怎么温柔,蛮力把纱布扯断,系了个死结,终于忍不住道:“我只问你两个问题。”
姜渊鱼点了下头,用眼神示意他说。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指点曹炤来找我?”
他答:“你那么聪明,不是都已经猜到了?”
可能是系的太紧不舒服,姜渊鱼又皱着眉调整了一下。
第二个问题,谢改问:“薛锐真的死了吗?”
姜渊鱼答:“没有,活着,你去了,他就可以得救了。”
言外之意:抓他就是引你来。
谢改:“我若是不去呢?”
姜渊鱼笃定道:“你不会。你不去,他就死,你会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谢改:“你这是道德绑架。”
姜渊鱼:“只要你没道德,我就绑架不了你。”
……
谢改哑口无言。
看出来了,他是真的没道德。
难怪范茁不想让他活。
谢改把剩的纱布团起来扔在茶几上:“下次不用绕这么大圈子算计我……你想让我去哪里、干什么,可以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