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准确的说,也不算初次见面了。
谢改不走心地说了句:“好。”
他坐到姜渊鱼对面的位置里,招来美女老板,漫不经心的笑着:“他喝的什么,给我也来一杯。”
他虽然笑着,微挑的眼尾却泄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戾气。
姜渊鱼好似被这笑容扎了眼,恍惚了一下,才慢吞吞道:“给他一杯,我请。”
谢改:“不用,倒也没穷到喝不起咖啡的地步。”
姜渊鱼:“呵,我也没说你穷……你这么敏感,是不是最近手头真的不太宽裕?”
谢改反口一问:“你活这么久,是不是没被人打过?”
姜渊鱼:“……”
谢改搞不懂这个人,明明看上去文雅有致,说话可一点没有读书人的含蓄,喜欢戳人肺管子。
美女老板战战兢兢端来一杯冰美式。
姜渊鱼对她温和地笑了一下,以示安慰。
美女老板才缓过神来,对姜渊鱼小声道:“你朋友啊?”
姜渊鱼没回答。
谢改也绷着张脸。
美女老板好似又讨了个没趣,怪尴尬的。
满满一杯加量不加价的冰美式,谢改只喝了一口,就皱起眉来,他平时真的很少喝咖啡,提神基本靠浓茶,但本着是钱不能浪费的想法,他憋一口气,强迫自己全干了。
姜渊鱼欲言又止,仿佛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咽回去了。
谢改余光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直觉那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他的目光落到了姜渊鱼的脖子上,那里有一条银色的蛇骨链,紧紧的贴在皮肤上。
谢改伸手向前。
姜渊鱼条件反射向后一仰。
谢改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姜渊鱼视线下垂,看见了他手腕上胡乱缠着的彩绳,坠着那块无事牌,晃晃悠悠。
两个人对峙了几秒。
谢改再次探身。
这一回,姜渊鱼没有躲,任由谢改拨开了他的蛇骨链,露出脖子上一道伤疤。
那是非常干净利落的一个刀口。
而且伤得还不浅。
谢改盯着伤口,心里忍不住想。
十二年前,他这里有这么道疤吗?
回忆了半天,得出结论不知道。
真记不清了。
趁他出神的时候。
姜渊鱼小手指一勾,谢改腕上那块无事牌轻而易举让他勾走了,谢改只看清了他指尖一道锋芒闪过,彩绳上留下了一道整齐的切口。
谢改皱眉:“干什么?”
姜渊鱼把无事牌收回自己手中,说:“物归原主,当初可没说要送你。”
这玩意在谢改身上寄存了十几年,日夜相伴,一时不见了,还有点不适应。
谢改臭着脸不说话,心情更阴郁了。
他起身到柜台付了钱,对姜渊鱼道:“走吧,你牵扯到了我负责的一件案子中,去给我做个笔录。”
谢改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的,谁料,姜渊鱼欣然起身:“好啊。”
谢改走出咖啡店,脚步顿了一下,忽然回过头。
姜渊鱼跟在他身后,也停下,问道:“怎么?”
谢改面无表情:“别走在我后面。”
姜渊鱼念叨了一句“怪癖”,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
时间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这句话在谢改眼里同样适用。
他看姜渊鱼,也有一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感慨。
他八岁那年,惊惶之中抓住了姜渊鱼这块能救命浮木。于是,这么多年,尽管记忆不甚清晰,但那种印象深入骨髓。
——他总觉得,姜渊鱼是无限强大的,他可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他可以挥一挥手便颠倒生死逆天改命。他有着无限长的生命,却永远年轻着。永远高高在上。
描述的夸张点,那是神一般的存在。
十五年以后再看,他好像跌落神坛了。
姜渊鱼在他面前,不过普普通通一凡人,想要看清他的眼睛,甚至要略屈一下头才行。
不必再仰望。
谢改的车停在大学城外。
遥控解锁,谢改给他开了后座的车门。
姜渊鱼一欠身,道:“多谢。”然后,拢着双手钻了进去。
谢改手扶着车门,站在外面盯了他半晌,在姜渊鱼疑惑的目光望过来之前,砰得砸上门,绕道驾驶座,抬手调了一下头顶镜子的角度,方便时刻盯着后座上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