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炤却心有余悸不敢碰了。
哪怕是个猴儿也经不住这三番五次的吓。
在姜老板面前,他还敢挥一挥菜刀。毕竟对方年岁看起来和他差不多,人又泛着一种温润的气质,比较好欺负的样子。
但是眼前这位主明显是个狠角色,仅仅是拖拽他的那副手劲儿,足够能把他单手拎起来抡。
曹炤识时务,抖抖思绪,终于把事情的始末完整地交代出来了。
起初,是某个周末,约了同学一起去玩密室,周末的商场是客流量高峰,密室桌游等新潮玩法基本都被学生们承包了,去的稍晚需要领号在外面排队入场。
曹炤和他的朋友薛锐,就是在排队的过程中,听到了关于丰园坊的传说。
民间关于丰园坊的流言无非就那么几种,有鬼有妖精有仙女有怪兽,一堆乱七八糟的。谢改问:“你们听到的是哪个版本?”
曹炤说:“我听到的版本是,丰园坊风水奇特,可以照见人的前世今生,而且还可以洞悉未来……我只是想去看看自己什么时候能脱单。”
……
闻所未闻。
谢改眉头拧起来,这又是什么时候新造的谣?
谢改:“你在里面到底看见什么了?”
曹炤像是在回顾一个漫长的噩梦。
“有一个小女孩。”他描绘着:“年纪很小,七八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穿裙子,非常漂亮。”
他后怕地吞了一下口水,重音突出最后四个字。
谢改漫不经心地问:“七八岁的小女孩?是人么?”
曹炤居然认真地摇头:“我不知道。”
漂亮得不像人,像橱柜里见到的洋娃娃,曹炤不敢去仔细回想她的模样。
通常闹鬼的地方有小女孩现身都不是什么好事。
谢改点了点桌子:“继续说。”
曹炤:“丰园坊很大,我和薛锐刚进去不久就走散了,其实也不全是走散,刚开始,我们只是隔了一道墙而已,可当我回头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我以为他是自己去别的地方,也不知道和我打声招呼,里面那么黑,我一直在找他。”
最先找到了他的鞋子。
然后是衣服,撕得破破烂烂,随意扔在路上。
到这,曹炤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腿肚子发软,然而还是继续打着手电筒,顺着蛛丝马迹一直找。
地上逐渐出现血迹,新鲜的,还未干涸。
腥甜的味道往鼻腔里钻,逼人感到窒息。
曹炤看到了半截手指。
胳膊。
腿。
四分五裂的肢体,仿佛刚撕下来似的,片片清晰的肌肉纹理……
啪嗒——
他浑浑噩噩,一脚还踩到了一颗眼珠子。
那段记忆完全是朦胧且混乱的。曹炤歪打误撞找到了一处高高的圆台。
他说的那位小姑娘就坐在圆台上,垂着腿,手里在玩一把白色的伞。
在她的身边,吊着一个白森森的骨架。
办公室里。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聚精会神的听他讲故事。
谢改:“那姑娘说话了么?”
曹炤:“说了。”
那小女孩用竹制的伞骨敲着骨架,用极轻快的语气道:“你是来给你朋友收尸的么,不好意思,晚了一步哦。”
说完这些,曹炤仿佛陷入了极深的恐惧。
安静了几秒钟后,肩背猛地一抖。
谢改等他缓了一段时间,才继续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监控录像里,他是跑出来的。
安然无恙跑出来的。
曹炤懵道:“我掉头就跑,然后就出来了。”
谢改的眼神瞬间有些微妙。
曹炤后知后觉,背后有了凉嗖嗖的感觉。
对,好像全世界都在为他让路,让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找到了出口,顺利逃出生天。曹炤现在回想也觉得异常,细思极恐。
花椰菜的脑袋忽然之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曹炤旁边,紧贴着他的脸,猝不及防地出声吓唬:
——“会不会,现在的你已经不是真正的你了。”
那掐着的嗓调空渺遥远,细若游丝。
曹炤头皮发麻:“啊啊啊啊啊啊!!”
谢改随手捞起一个杯子砸过去,把捣乱的花椰菜赶走了。
曹炤一颗心仿佛掉在了悬崖边上,一晚上也不知骤停了几次,他崩溃地搓了把脸:“薛锐他胆子小,是我非要怂恿他去的,是我错了。都怪我,我害了他……”
谢改心硬如铁,并不因他的忏悔而动容,甚至还觉得有点可笑,早干嘛去了。
他问出了最关键一点:“你们是怎么找到丰园坊入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