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趁着这段时间给学生们科普了一遍各种刀具适用的范围,原来光是切肉的刀就有十来种,间或留神给鸭子翻面,刷上熬得稠乎乎的糖浆,鸭油滋滋地从愈发紧致的鸭皮中渗出,油香四溢,叫人垂涎。
本就是中午用饭前的最后一堂课,众人从起初的不屑一顾,到现在的饥肠辘辘,所有的食欲仿佛半熄不熄的柴火堆被勾起了陡然高窜的焰火。
鸭子烤成之后,云雀十分招恨地先掰了一小块鸭皮,众人听得一记诱人脆响,而后云雀把鸭皮丢进嘴里嚼巴嚼巴,唇齿留油,吮指有味。
“嗯~烤鸭不愧为人间美味~”云雀享受地搅动着眉毛,紧接着将方才介绍过的刀具一字排开,捻起一把薄身窄刀道,“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君这招春江水暖鸭先肢是多么地神乎其神。”
学生们表示:“......”
这话不是应当由别人来夸吗......
坐在后几排的流霰单手托着下巴,眸中现出几缕真切的好奇来,云雀上仙大部分时间就跟花架子似的华而无用,但冷不丁金光一闪,她是见过的。
彼时绫波玄洞受困,经过一场恶斗,她虽与猪大姐已转入和平模式,但云雀上仙来得那样快,捎来她当时或许并未体察到的安心感。
云雀上仙,可真是个谜呢......
在这之后,属于这堂课的金光果真闪现起来。
云雀自有一套运刀手法,一手擒住烤鸭的脖颈,一手握刀从鸭背开始片皮。向来沾点痞气的眉目这会儿攒得认真,仿佛她手中的不是任人宰割的烤鸭,而是鬼斧神雕的艺术品,走刀精准且迅捷,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样看似别扭的姿态换作其他任何一人来做,都极有可能切少了皮或砍多了肉,然而云雀好似对皮与肉的厚度和间距了然于心,回回能将刀刃送入正确的位置,动作轻盈,事半功倍。
烤得金黄油亮的鸭皮整齐码在手边的碗碟中,可怜的鸭子褪了毛又褪了皮,一层一层地被扒干净。
“呼——烤鸭的精髓完成了大半。”大功告成的云雀信手一扬,新鲜热乎的烤鸭皮儿倾巢而出,飞入寻常弟子家,每人都分到了一片大小均等、薄如蝉翼、油香扑鼻的鸭皮。
有人心头一颤,举目四望,竟连数量都顾及上了,这刀工确如云雀师祖自己所言,神了!!
在众人品尝鸭皮的间歇,云雀干净利落地将扒了皮的烤鸭大卸八块,径自念叨着:“这些连骨鸭肉,本君就拿回去做老坛酱鸭了。唔,下课时间到,本君先行一步。”
诶???
一小片鸭皮还不够塞牙缝的嘞!
课前课中那些急盼着下课的家伙,斗蛐蛐儿的、唱大戏的,此刻都莫名陷入了意犹未尽的怪圈。
也许将目标从跟着师祖学本事转换为跟着师祖吃香喝辣,也挺不错?
......
不为人知,但为仙知的一个事实,像云雀这般会吃又会做的仙君,实乃仙界香饽饽。
彼时,香芝仙君做寿,云雀被众仙拱抬着给她做了一盏碧萝灵芝羹。
香芝仙君多么明晃晃一吃货,彻底沦陷了,发誓此生不嫁云雀莫不罢休,也不晓得是食中情缘还是食中孽缘。
这也就难怪云雀开设了一门于修行而言十分鸡肋的选修课,但报名人数只增不减,比市集里最热闹的饭馆人气还高。
云雀给这帮嗷嗷待哺的小崽子做了不少从人间顺来的美食,什么虾爆清鳝面啊,什么樱桃腐乳肉啊,什么十字街煎包啊,什么荷叶糯香饼啊......
对大家来说,甭管学会了多少,敞开肚皮饱餐一顿才是首要事。
荷风却有些哭笑不得地发现流霰每节课都用毛毡笔将菜谱细心记在入门时下发的记事帖中。
一般人记事帖里装的不是仙法奇术,就是灵丹配方,到了流霰这里真真是画风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