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感觉。”青年回应道，他想了想之后又补充，“可能感觉...有点浪费？”

“怎么说？”

“应当物尽其用...比起烧烤，0233e应该还有更多的用途才对。”

人类是种社会动物，在荆楚看来，杀戮本身就是一种浪费。

但园长并不理解荆楚的意思，他们看待问题的角度相差甚远，不可能在几句话间相互理解。

尽管如此，园长也敏锐察觉到，荆楚看待人类时，有一种格外冰冷的视角。

他对0233e惨状感受的形容，不是出于情感，而是来自纯粹的价值判断。

冷酷之人并不少见，但如同荆楚这样的，温和而冷酷的，却很罕见。

这种高高在上的温和与冷酷，园长曾经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

顾深。

于是园长叼着雪茄，他慢慢吐出烟雾，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荆楚，你很像一个人。”

荆楚神色平静，他看向园长，外人难以看出他此刻的想法。

“像你这样的人，留在方舟公司就太可惜了，你知道的，在方舟公司里，有权势的人太多了，你这样的年轻人永远都混不出头...哪怕你是贵族，没落的头衔也不能给你提供助力。”

听到这里，青年神色微动，他似乎有话想说，却最终闭上了嘴。

荆楚感到了疑惑，连园长看上去是个老道的人，怎么连他都认为自己是个贵族？

但没必要在这种面前亮底，于是荆楚虽然想问，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而园长注视着他的反应，则以为自己猜中了。

他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反手抽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合同，放在了桌面上，推到荆楚面前。

这是一张来自第四研究所的A类契约，契约的主体是第四研究所，而代理人是第四研究所的所长。

原来动物园就是第四研究所，而园长就是所长。

契约上面写着大量荆楚看不懂的名词，包括‘隐秘路径’‘仪式’‘深渊觉醒’等等。

阅读这些看不懂的东西，荆楚一阵暴躁，随后他的目光下移，突然有了新的发现。

荆楚突然意识到，原来纸张边缘的花纹是一种文字。

这上面写着，【我将永生永世，报答对方的赐予，直到灵魂破碎，重归深渊！】

这是一行错别字，每个字都不大标准，但荆楚仍旧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并且他还本能地知道，行字依旧有效。

也就是说，大部分人类，只要在这份契约上签字，就要永生永世报答园长的赐予。

无论园长赐予什么，这都是一份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个大部分人类，是否包括荆楚自己呢？

他不知道，但荆楚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试一试，他探手拿起一旁的钢笔，却在举起笔的同时放弃了。

如果他这样做，会发生一些事情...虽然并没有清晰的预兆，但荆楚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

在所有的合同中，A类合同是最好看的一种。

园长本以为像荆楚这样的年轻人，会迫不及待地接受，没想到他笔都拿起来了，却又放下了。

隐隐感到不耐，园长盯着荆楚，突然问道，“怎么，你不满意？”

听出对方口中威胁的意味，荆楚看向园长，沉默片刻，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我需要时间考虑。”

听到万金油借口，园长神色冰冷，但现在还没到时间，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冷笑起来，“看来你是看不上这份合约了。”

荆楚沉默。

“0123A，这小子倒是和你很像。”园长突然看向一直不曾说话的男人，阴恻恻的迁怒道，“看来，真的是合约不行。”

门前的0123A低着头，沉默不语。

“算了，我给你时间考虑，0123A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送他们去蜥蜴馆。”

0123A走到办公桌前，极恭敬地应声后，才带着荆楚离开。

转身往外走，荆楚却突然一顿，他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张照片，放在园长桌上。

“不用了。”园长阻止他，“那已经没用了，你拿出去吧。”

低头扫了一眼照片，这是张黑白照片，背景有点像医院，在透明的罐子里，浸泡着一只深色蜥蜴。

荆楚点点头，将照片放进衣袋，然后和0123A一起离开了。

“下次见到园长，不准无礼。”出门之后，荆楚就听到0123A的警告。

当然，这句话中，重点是‘下次见到园长’，荆楚心领神会，他眼中含笑，应承道，“没有问题。”

得到肯定答案后，0123A不在说话，将荆楚送进了另一个房间，让他单独等着。

没过多久，房门开了，0123A拎着杜秋莎的头发，将她丢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