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哄七下(2 / 2)甜哄首页

林知幼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时不时地将目光瞥向侧前方的江野。

他倚坐在黄包车上,漆黑的眼懒散半垂,长睫伴随车子的颠簸而微微颤动,仿若翩跹的蝶翼。

从林知幼的角度望过去,可以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弧度,锋利流畅的下颚线。

日光浸着他的眉眼,好看得令人迷醉。

林知幼有些看呆了,思桃的声音突然响在她的耳边:“你们快看!”

她的手指向不远处的广霁桥,哈哈大笑:“哥,你们还记得那座桥吗?之前小橙子在那儿撒过尿!”

周澄宙和江野、思年他们打小就住在鹿鸣巷,彼此是认识多年的街坊邻居,从小就相熟。

彼时他和江野、思年坐在一辆车上,因为位置太挤,他搬着小板凳就坐在他俩的脚边。

周澄宙气得大喊:“肥桃,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说这话害不害臊啊?那都是我两岁的事了,你还拿出来说!”

周澄宙的妈妈是鹿鸣巷里出了名的“大喇叭”,什么事都爱往外说。只要一经过她的嘴,家家户户的大小事都能抖搂出去。

思桃见怪不怪,朝周澄宙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周澄宙抱着胳臂,气得骂骂咧咧,奈何他没了主意,只能朝思年求救。

“年哥,你管管她!”

思年轻笑:“我要是管得了她,她就不姓思了。”

周澄宙叹气:“肥桃,你能不能像知幼一样矜持一点?”

“我们幼幼是小仙女。”思桃眨眨眼,“仙女和我这种小可爱是不一样的,没法学!”

周澄宙比了个作呕的表情,扬声道:“那你问问野哥,是喜欢你这样的,还是知幼这样的?”

一直沉默的林知幼突然被CUE。

她的心莫名被戳了一下,紧张的情绪从心头升起。

江野倚靠在黄包车上,唇边咬着一根烟,吐了个烟圈。

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眸色淡淡,倦怠懒散地回了句:“都行。”

“野哥,你这是和稀泥!”周澄宙不服地双手抱胸。

江野挑了下眉,眼里带起戏谑,随口骂了句粗话:“小子,你是不是想吃我烟灰啊?”

“不敢不敢!”周澄宙带起讨好的笑,忙不迭地摆手。

众人继续说说笑笑,黄包车的车轮碾过石板路面,徐徐地向前驶去。

盛夏的风吹过林知幼的发丝,也搅乱了她的心神。

——都行吗?

林知幼的脑海里盘旋着江野刚刚说的话。

在他的心里,她和思桃,亦或是其他的人都没什么不同。

林知幼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自私。

自私地希望江野能待她和别人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她微微失落,望着周围的风景失了神。

他们坐在黄包车上,半晌经过寒江两岸,看了玉龙古庙、青湫宝塔、北阁楼等景象,又穿梭过古城的各条街巷。

思桃中途下了几趟车,买了不少小吃。

她和周澄宙在各式琳琅满目的美食摊前流连忘返,最后都被思年抓了回去。

林知幼坐在黄包车上,有些心不在焉。

她捧着一个糖葱薄饼,咬了一口。

唇齿间没有尝到甜味。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会因为一个人说了一句话,甚至几个字就心绪起伏,几近失控。

这大概就是暗恋的苦涩味道。

经过古城游后,思桃和周澄宙每天依然在学校里浪来浪去。

今天给林知幼捎来学校小卖部的炸鸡翅;明天怂恿广播站的同学放流行歌曲,乐呵呵地抄歌词。

直到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他俩像打了霜的茄子般,瞬间蔫了。

因为他俩考得贼烂,双方父母商量后,便让思年帮他们补习功课。

正值周末。

他们几个人坐在便利店的里屋,落地风扇吹得“呼呼”作响,思年的声音也像汩汩清泉般流淌进他们的耳朵里。

思桃耷拉着眼皮,听得昏昏欲睡。

思年捧着练习册,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这道题你做错好几次了,还不认真听?光吃饭不长智商。”

思年平日里要么不说话,一旦开口,杀害力堪比惊雷,炸得人血槽清空。

思桃皱起小脸,咬着笔头说:“这道题那么难,谁会做啊……”

“知幼不就做出来了?”思年的目光睇向林知幼。

一直安静做题的少女抬起眸子,她的眼睛清凌凌的,看起来乖巧又软糯。

以林知幼的成绩其实不需要补习,她待在这儿纯粹是被思桃拉来当“壮丁”陪读的。

思年看着她安安静静的模样,微弯嘴角:“还是知幼乖。”他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冰柜,“我请你喝可乐吧。”

“为什么?”思桃瞠目结舌,“只有幼幼有吗?我们都没有,我不服!”

“我也不服!”一旁偷吃完薯片的周澄宙也跟着起哄。

思年看向他俩:“你们也想喝?”

“嗯嗯!”两人小鸡啄米似点头。

“把这张卷子全做对,我就奖励你们。”

思桃和周澄宙:“……”

他们沉默了。

比起整张卷子全做对,倒不如杀了他们更容易些。

思年迈步走到冰柜前,刚拉开冰柜门,一双修长劲瘦的手就率先截住他的动作。

来人横空伸出手,拿过旁边货架上一听常温的可口可乐。

是江野。

他刚刚路过,想来便利店里买点东西。

他单手开了易拉罐,将那罐可口可乐放到林知幼的桌前。

“小孩别喝太冷的东西。”

他懒散开口,旋即捎走了冰柜里的一根菠萝冰棍。

周澄宙眼见他要走,支支吾吾地说:“野哥!”

“记他账上。”江野头也没回,指指思年。

思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林知幼望着江野离去的背影,抱着那罐可乐,像是尝到了蜂蜜般,甜滋滋的。

他这是记起她来月事,叮嘱她女孩子别喝冷的吗?

林知幼的唇角上扬,差点咧到耳后根。

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喜欢一个人的快乐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会因为他的一个动作而悸动,会因为一点小事而无限放大。

这种感觉,让她陷入深渊,又一秒到达天堂。

林知幼原以为自己会这么快乐下去。

然而某天晚上,冷风割裂了如墨般的夜空,漏出的月光洒落在鹿鸣巷里,倒映出阴沉沉的影子。

在林家斜对门的那套房子里,传来了阵阵吵闹声。

“你把钱丢哪儿了?”

“刚刚发的工资说没就没了!”

“你干嘛非得跟同事去酒吧聚会,还把钱包弄丢了。我看你的魂也被林家那个狐狸精给勾走了!”

女人的叫喊声如擂鼓般响彻,方圆几里的街坊邻居,只要敞开窗门就都能听得见。

林知幼攥着手中的笔,盯着桌上的练习题,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她听见了,这是从江野家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