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邻里聚作一团举目张望,其中自是好事者居多。那来者是个少年,腰间挂着个酒壶,穿着一袭薄衫,随意踢了踢脚上长靴,“吁!”,只见他青丝如墨,俊眼含情,银鞍白马,笑如春风。那笑容宛如染了色的山水画,淡了满地繁花似锦与风情,他抬手轻轻一拽,停在两轿中间。
轿夫们垂首道:“见过小王爷!”
宋广临斜睨几人一眼,又看向那顶青面轿子,轿夫们不敢说话,只盼着这位爷能安点好心赶快走人。
可宋广临是什么人?
召南王府的混世小魔王,唯恐天下不乱!
只见他悠哉悠哉下了马,径直背手漫步到轿子前,笑道:“怎么?这还没成亲就急着进门?召南王府的日子可不好过,我看姑娘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实在不行跟着我也行,又何必嫁给老头子糟蹋了自己。”
里头的人没应,倒是一旁的轿夫忍不住了:“小王爷!您这……”
宋广临对此一笑置之,只道:“本王跟你说话了吗?”
那轿夫立即噤声,退至一旁不敢多言,宋广临懒洋洋倚着轿子,冷笑道:“出来吧!让本王看看,这新来的十九夫人是何等姿色。”
“……”
里头的人依旧没应,宋广临没了耐心,正打算掀开轿帘,轿夫犹豫道:“王!王爷!这怕是不太好……”
哪有不见夫婿,先见儿子的道理!
“老王爷知道了,只怕要怪罪我们……”
宋广临在王府算是个好说话的,仅扫了那轿夫一眼,便从怀里拿出银票传进轿子,凉凉道:“姑娘嫁进王府无非就是为了享福,荣华富贵我也给得起,你倒不如听我的,要么收了银票赶紧走,要么随我去周家,我可以替你谋个好差事,你看如何?”
“……”
他抬手执着那沓银票半晌,无人回应,宋广临顿时来了脾气,挥手将票子一甩,又用力一掀,周围人齐齐朝里头看去,适才那轿夫顺势瞄了眼,顿时倒抽凉气,惊恐后退道:“死……死了!”
永安街霎那间乱成一片,有人议论纷纷,有人满地拾银,有人奔走相告,有人四处寻医,只有那位宋小王爷愣在原地,怔怔看着里头的人。
銮帐翩飞,微风款款而来,那姑娘一身白裙,双目紧闭,神色安详。安详得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她面容泛着青,双手无力垂落在身侧,细细看,那俏丽的脸蛋甚至透着几分无辜。
她脚上套着双粉底绢云绣花翘头鞋,脚边掉了个小瓷瓶,瓶底贴着字条——红信散。
这种药散还有许多别称,鹤顶红,断肠草等等。
宋广临凝眉看她半晌,不语,过许久才转身上马,临走时许老汉恰好带着大夫赶来,召南王府也派了十几余家丁收拾局面,领头的是府里的副总管江姑姑。
江姑姑扬声问道:“小王爷这是要去哪儿?”
宋广临策马而去,只留下一句:“去月姬坊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