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心上很不是滋味,倒不是拈酸,就是觉着自己窝囊,二年青春耗尽,落着几个子儿?
阿绪看不出她的脸色,一心惦记着要回去给太太送信,好叫太太放心。
阿绪走后,麻德栓也做辞离去,剩下她与罗三化继续坐在西餐厅等待消息。
四五个钟头过去了,寇老板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一阵比一阵着急,直至天黑下来,寇老板也杳无音讯。后来阿绪带着阿彪来了,阿彪终于探到映星被抓的缘由。原来,映星确实与党派有瓜葛,中60共的一些重要人士最近潜入上海,今夜八点要召开一场秘密地下会议,而映星便是这场会议的联络员,不知巡捕房从哪里得来消息,及时抓捕了他,刑讯逼供,看样子是要在天黑之前逼出会议地点
月儿打断阿彪,说:“这件事可疑,党派组织一向警觉,如何却叫一个学生做联络员?”百度搜索“六夜言情”看最新章节
她怀疑共60产60党里边有人知道映星跟四爷的关系,在利用映星!
阿彪称是,说他听到消息时,也意识到这一点。
餐厅的壁灯幽兰地燃着,罗三化坐在一边沉吟不语,阿绪蹙眉道:“少爷如果禁不住刑逼招供的话,将是死路一条。你们想想,一旦招供,就是叛变,共60产60党能放过他吗?”
“这个自然。”阿彪说:“共60产60党一旦被军警围捕,不知又要死多少人,到后自然要向叛变之人找后账。可是少爷此时不招供也活不出去,他是被押到执行室问刑的,不招便是活活打死!”
月儿再也听不下去了,两粒白牙咬着下唇,说:“上当了!上当了!”
众人向她看过来,她不说话,只颤抖着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了看窗外的黑夜,然后照直像门口去了,阿绪追出去,“小姐怎么了?”
她匆匆朝前走,语速极快地说:“阿绪你回去告诉阿彪罗先生,别要再等寇老板,没有人能捞出映星,我们上当了”
是的,她此时忽然意识到了,映星的事早已经被戎长风知道了,之所以警备部不行动却让巡捕房抓人,是企图造成一种置身事外的假象,毕竟巡捕房不在他的管辖之下,这就为最后找托词提供了条件,他最后说不知情你也没办法。
阿绪说:“你也别要误会姑爷,这事他怎能推说不知情,巡捕房得到共60产60党线索,是不可能不像警备部报告的”“报告又如何,四爷不去见犯人,怎能知道苏州凌啸洋是映星不,他当然知道,但他会承认么?他要的就是歪打正着!”
说到这里,她胸口一阵刺痛,映星叮咛不可给戎长风知道此事、不可找戎长风救他,本是怕到了戎长风手里更是没有活路,怎知偏偏戎长风利用的就是他的这种心理。把时间拖到这个钟点已经让戎长风得计,而等她回去,更是八点已过,无可挽救了
想到这里,她的脚停住了,看看天色,此时已是将近八点的光景,映星已经招供了,她确定。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兄弟,他是一位白面书生,扎根刺都受不了,漫说被刑讯逼供这么久,所谓的共60产主义信仰是压不倒刑讯逼供的
戎长风得计了
她料得不错,戎长风确实洞悉此事,此时他在戎公馆前楼的书房,自上午由警备部回来就没有出去过,再过几分钟军警围捕共60产60党,他是不必亲自去的,共60产60党已是犹如瓮中之鳖,毫无跑掉的可能。
今天这件事,是自与阮生对峙以来第一场胜利,不能不归功于兰哥对敌台电码的截获,而这个电台就在戎公馆。
他不急着将电台挖出,它现在已经失去为敌人服务的功能,反倒是敌人的一颗炸弹,每一次引爆,炸到的都是他们自己人。
他需要设法留住这部电台,可是共60产60党没有那么傻,他们很快会意识到问题出现在电台上,意识到是电台暴露了林映星这条线,他们恐怕很快要迁移电台了
敲门声打断了思绪,罗副官夹着公文袋走进来,先汇报说电译科将兰哥前后捕捉到的所有电波信号进行了反复破解,前几日得出有两台发报机潜藏在戎公馆的结论目前被推翻,新的结论是三台。最先破解的是共60产党的电码还有一台像是日本方面的,电码极其复杂,不好破解,但也有所突破最狡猾的是第三个电台,这个电台所用电码完全不能破译,似乎不是寻常排序,有可能是自创电码。
他说到这里停下了,看四爷怎样分析此事。可是四爷没有出声,他的脸在雪茄烟雾后面模糊不清,倒仿佛并不为新发现的电台而吃惊,过一时终于出声,却只是问林映星现在移交到警备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