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此议定,马上开始行动。麻德栓想是经常求寇老板办事,很快联络到了寇老板,不过寇老板并不露面,只派其养母和一位跑腿的男丁出来交涉。
见面地点是在距寇公馆不远处的西餐厅,月儿多虑了一层:既是寇老板与四爷有那层关系,那么自己这位姨太太怕是早被寇老板相去了容貌也不一定,又想想那日在礼查饭店看到寇老板老妈子时,老妈子及时避开了脸,那种表情甚为可疑,所以就越发确定自己不宜露面。独自找了一间临窗的包间坐了,隔壁便是罗三化和阿绪麻德栓。
寇养母久久不来,她坐在临窗的座头望马路对面的寇公馆,简约干净中透着一种欧式的明朗与多情,这是四爷一贯欣赏的建筑风格,从她此时的角度看过去,山墙上砌着轻盈的西班牙风格的螺旋阳台,陡峭的屋顶上却又是英国乡村风格的哥特式连体砖烟囱每一个细节都可以被知情者窥出四爷的痕迹
她不觉心中就有些冷意,两年的时间,她一点没看懂这个男人。
包厢只是简单的隔板墙壁,隔壁包厢的说话俱都听得清楚,阿绪客套地让茶让水,麻德栓一面品茗一面闲话,他是人来熟的那一类,这一会儿已经视罗三化为旧友,说:“你罗先生可知道寇老板是怎么红遍上海滩的?”
罗三化并无闲论的心情,随口道:“唱腔好罢。”“唱腔好的人多着呢!”麻德栓说:“实告诉你先生,这个人是戎四爷一手捧红的,”
接着又说起寇老板的身世背景。
某种意义上来说,寇老板也是一个可怜人,五岁被人卖到戏班子里,十四岁被师傅强60奸,师母醋极将她逐出戏班,小小年纪到处跑龙套,吃了上顿没下顿,直到二十岁遇上生命中的贵人戎长风,才终于熬出头
听着这些,月儿蹙眉掐了掐眉心,再抬眼望那座别墅时,就体会到一种与这座城市若即若离似的美丽与苍凉。
失神间,隔壁的包厢开始出现脚步声,麻德栓客套的声音开始张罗。
月儿神色一紧,立刻起身,板壁上有一小块通风口,她将嵌在上面的绵纱掏下来,眯眼望过去,看见一位阔太太,同来的还有一位穿拷绸衫、梳中缝头的男人,应该是位听差,打扮倒像巡捕房的探子。
阔太太穿扮十分隆重,简直像是一位银行家太太,很有气派地巡视一眼,慢条斯理地落座。
麻德栓鞍前马后地奉上一支烟并划火柴替其点上,阔太太把烟缓缓去吸,吸了半根烟卷,将烟卷放在烟灰缸上,又去斟茶喝。喝完了茶,这才开始说话,操着一口纯北平腔,“我说,教书的。”
罗三化一愣,为这种不敬的口气感到诧异,不过还是忍着说了声:“在。”
“犯事儿的是你什么人?”
“是我学生。”
“姓什么呀?”
“姓凌。”
“什么地儿人?”
“苏州人。”
“能拿出子儿来么?”
他没听懂这句“第五文学”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话,太太补充道:“咱丑话说在前,我们姑娘可没有白给人办事的理儿!”
罗三化有些反胃,一时对不上话,还是麻德栓陪着好声说了句:“那是,那是。”
阔太太于是继续缓缓吸烟,过一时撩起眼皮,“我说,现在这姓凌的,关在什么地儿呀?”
“关在巡捕房。”阿绪给这老太太的气势降住了,露出了下人习气,点头哈腰的。
“犯得是什么事儿?”
阿绪说:“就是学生孩子不懂事,没犯什么大事。”
“别遮遮掩掩,到了我这儿你就说实话,不是杀了戎四爷的娘罢?不是这个就甭怕,保管给你捞出来我说,是不是闹60共60产60党给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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