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服务人员展现了专业的职业素质,微笑着接下了钱和便签,“小姐还有其他吩咐吗?”
她以摇头结束了对话。
现在看到便签上面属于自己的凌乱字迹,羞窘尴尬的情感一下淹没了过来过来,好不容易忘记的事情也悉数出现在了脑子里,异常清晰。
季梨红着脸,试图组织语言,“那天,我……”
她坑坑巴巴了半天,吐出一句:“我喝醉了……”
季梨觉得自己像撇清责任的渣男,而且是把酒精当作罪魁祸首来逃避责任的渣中渣。
对面露出一个极其小心翼翼的表情:“梨子,为什么要给我钱?”
她之前也观察过他的长相,是容易引起人好感的类型,现在他眼尾耷拉着,原本就有些微下垂的眼角让他显得愈发可怜,像雨天被淋湿的小狗。
季梨没敢再看他,快速别开了眼,“就是、就是……”
她说不下去,要怎么说自己是出于睡了他的补偿心理,想减轻自己的愧疚感,她把所有现金都给他了……
现在回忆起来,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就非要把钱都给他了。
“我喝醉了,我不记得了,可能把你,把你当成那种服务了!”季梨语速越说越快,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鬼话出去了。
她悄悄瞥了眼对方的表情,又小声补了一句:“还有没有很熟,不要叫我梨子……”
随后她无意识地鼓起了脸颊,像圆圆的小河豚,只是脸上的指印显得分外刺目。
“姐姐,”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乖巧地看着她,眼里透着一丝祈求,“那可以叫姐姐吗?”
季梨受不了被他这么看着,垂下眼默认了这个称呼,至少比起“梨子”来,“姐姐”这种称呼听起来正常多了。
“我不是那种服务……”他有些急地辩解,“我、我可以对姐姐负责的。”
说完他脸颊染上一层绯色,漂亮的眼睛盯着她,然后很快像害羞了一样,视线看向旁边。
“大家都,都是成年人了!”季梨被眼前这一幕煞到,她后退一步,背抵住门,“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有什么需要负责的!不用你对我负责!”
“姐姐对我负责也可以……”他说到这里顿了下,目光跟着垂下,纤长的睫毛半挡住他墨色的眸子,楼道的顶灯光线加深了眼下的浅色阴影,一种难以言说的难受好似弥漫了出来,“那天姐姐亲了我……然后……”
趁着他停顿的瞬间,季梨抢白道:“我、我都说不记得了!”
她真的很想喊救命,像欺负人似的,她对他可没有那个意思,她再怎么个性差也不会对救命恩人出言不逊。
可偏偏两个人的关系又没那么简单,听到他要往下说,她急躁又歉疚,只想快点堵住他的嘴,因为她完全不知道对于那天的意外要怎么反应好。
“你也忘掉吧!”季梨几乎是喊了出来,她整个人都陷入混乱中。
陆离一下就被她伤害到一样,眼里泛出了水汽,像冬天窗子上面的雾气,眼角也慢慢染上薄红,让人看了不免心疼。
季梨心都像被扯了一下,她好像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陆离先偏过了头,似乎在隐忍什么。
她就这么看着他,很快被他嘴角的伤口吸引了注意,那里破了口,血是止住了,只是青紫淤痕旁边有血肉露了出来,在他平整的肌肤上如同上好白瓷花瓶上的裂缝一般突兀。
刚才为了救她和那个人打起来了,受的伤……
季梨心脏又被扯了一下,她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不小心发生关系的对象今天又恰好救了自己,这两种关系叠加起来,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季梨认输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唇角,问:“这个处理一下吧。”
愧疚和感激还是压制住了尴尬的情感。
陆离抬眼,睫毛轻颤了几下,他将嘴角舔了舔,带了一点鼻音:“没事。”
在季梨看来他完全就是嘴硬,她撇了撇嘴,最后妥协似的开口:“你等一会……”
她快速按下指纹开了家门,很快将他关在门外,只能听到她鞋跟和地板碰撞的“咚咚”声越来越小。
没两分钟,门就开了,季梨探了身子出来,将药箱递了过去,“你不准进来……自己处理一下。”
等陆离接住了药箱,她又短暂消失了一会,随后是翻找小物件的轻微磕碰声,她把化妆镜递了出来,“我有镜子。”
季梨扒拉着门框,偷偷看着他娴熟地给自己处理伤口,给自己嘴角贴上白色的胶布。
最后陆离摸着唇角:“谢谢。”
季梨接过药箱,却没有要退回去的意思,愣了会才抬起头,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