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肯定的语气。
霍铭霄没打算进屋,陆鸢唤他,“你又要走?”
他转身,吊儿郎当调侃她,“霍太太,舍不得我?”
陆鸢不说话,守着那支玫瑰等他的回复。
他不走,她不关门,一个比一个倔,良久,霍铭霄败下阵来,“我去书房看看,不走。”
陆鸢还是不回话,但情绪明显比刚才要放松,霍铭霄乐得打趣她,“陆总,你有没有被人说过倔得像……”
回答他的是一道紧闭的门,还有一句柔和的“晚安”。
这晚,陆鸢做了一个梦。
她回到漆黑的别墅,终于在沉醉前看清了那人的容貌,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这是霍铭霄并不是霍言骁,可她做了什么,在梦里,她竟然牢牢抱紧了他,一次又一次娇呼,像上了瘾一般,又如溺水的人抓住了她的救命稻草。
月色散去,再漆黑的夜也有迎来黎明的一天,她睁开眼被天光受限,再抚上冰凉的脸颊,隐隐有哭过的痕迹。
突然,脑海里想起霍言骁那句骂她的话。
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是对于她抛弃梦想的愤怒,“陆鸢,你的愿望即将达成,为什么要在梦想实现之前放弃一切?”
霍言骁当时猩红的眼,额间暴起的青筋,无一不在转达他的痛心。
陆鸢沉默好久,她没法面对霍言骁的指责与劝解,他的愤怒她都懂,却无法改变,双手交缠着拿捏,恨不能捏碎了去,那是她从小就向往的舞台,灯光照下来,她就成了舞台上最闪耀的存在,要她放弃自己的梦,她比任何人都痛。
“我怀孕了。”她不敢抬头看他,说话间舌尖都在打颤,但她能听到他的震惊与震怒。
“陆鸢,你怎么,怎么如此糟践自己,到底是被谁迷了心窍竟这样自甘堕落!”他的猜测合情合理,因为知道陆鸢对他的朦胧不清的感情,所以才会认定她是故意为之,“你根本不爱舞台。”
这一句无非是断了她所有的梦,她依附于舞台,向往着那束光,如今他却否认了她的一切,连同她心中残存的爱意。
“如果我不要它,我会死的。”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这一次终于敢抬头看他了,她见到了霍言骁眼里的哀痛,这样也就够了,至少他并不是不在意她,那再多余的解释也没了意义。
陆鸢离开金城,去往国外生下陆沅沅,她谁也不肯告诉,直到沅沅出生后才通知父母,而那时父母将所有人都猜了一遍。
“孩子的父亲是不是……霍言骁?”即便难以启齿还是得问。
陆鸢摇头,“那人还活着。”眼泪啪嗒啪嗒掉下去,母亲抱着陆鸢哭的稀里哗啦,“我苦命的女儿,以后怎么办才好。”
能怎么办呢,总有办法的。
卧室的房门敲了三下,开了房门沅沅就在门口,陆鸢收拾好后正想去叫她起床。
“妈妈,跟我来。”
“怎么神秘兮兮?”
“快来,快来。”
陆鸢被沅沅牵着手走,就在楼梯口见到了霍铭霄,他手上抱着一大捧玫瑰,一时数不清有几多,反正看他抱了满怀。
“什么意思?”陆鸢看看霍铭霄,又看看陆沅沅,一大一小给她卖关子。
“妈妈,玫瑰真好看!”
陆鸢笑吟吟盯上霍铭霄,“不会是一早上摘的花廊里头的玫瑰吧?”
他毫不在乎,将那捧玫瑰放在她怀里,信誓旦旦提起昨晚的故事,“我说过的话永远都记得,每天一束如何?”
“辛苦花廊了。”
“给夫人献花,乐意至极。”
花廊的玫瑰开得再好也无人去摘,当然了,霍铭霄送的玫瑰也不会出自那里,她安心的收下他的浪漫,不论真心与否。
还记得,来港城前母亲就与她透露。
“男人的话只能信三分,他若是对你八分好,你也要去掉从陆家身上获得的好处,你看仔细些,别再让自己难过。”
母亲让她留个心眼,她留了,也在不知不觉中迷失。
每日一束花,今日玫瑰明日紫罗兰,再是合欢最后是勿忘我。
陆鸢为了提醒自己,也给金城某处墓园的故人送花。
派过去的人每天拿着一束鲜花轮番登场,然后在墓碑前念起她的花语。
“今日是送来勿忘我,她的花语是不要忘记我。”
她见墓碑上的照片沾了灰,小心翼翼擦拭干净,然后又擦上了烫金的名字。
——霍言骁。
一个再也醒不过来的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