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美食大V提前来了宁市,并且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一开始她接到电话时,还以为是认识的哪个娇滴滴的小妹妹找她玩,愣是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属于谁,还是大V主动报了她的网名。 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个陌生号码似乎就是大V给她留的电话。 最后谢心轶在宁市大学城的地铁站接到了大V。 大V的真名叫小洁,人如其名,她长着一张十七八岁的单纯娃娃脸,一米五几的娇小身材把她衬得像个未成年人一样,尤其是这次来宁市,她还穿了一身可爱至极的loli装,更是引来了一地铁人的围观,连带着过来接她的谢心轶也饱受瞩目和指点。 大V本人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更不用说她了,一脸坦然地接人进了预定的旅馆,然后带着人去了附近一家网红餐厅吃饭。 两个女生刚坐下没多久,在附近谈事情的卫驰办完了事后匆忙赶过来。 大V正在说着她的行程安排。 “下周我有一个吃播直播,在环球国际中心那边的一家中餐厅,你要不要入个镜玩玩?”见谢心轶的脸色有些踟蹰,大V又解释了几句,“那场直播不算正式,以粉丝互动为主,你其实不用想太多,过来玩玩就行,反正我的粉丝都知道你。” 出于她的层面,这事对她只有利没有害。 她和大V的粉丝数量悬殊,她参与直播无疑会在大V的粉丝群体中增加曝光和知名度,肯定也会带来一些粉丝。 虽然一不小心过了那个度,她就会被那些粉丝骂成抱大腿,但她一向不在乎外人的眼光。 因此她沉吟了片刻,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这次邀约。 此时卫驰也抵达了餐厅,和大V互相介绍寒暄了一番。 三人以一种非常单纯的目的吃着这一顿饭。 不过谢心轶很快品出了饭桌上那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这两人似乎以前就见过面。 刚一坐下,她便听得大V笑吟吟地说起了他们上次见面的情况,方才点单大V还顺便帮他点了他吃过的几样菜。 谢心轶目瞪口呆地往两人身上转了转,又听得大V找了另一个卫大仙感兴趣的话题。 显而易见的兴趣和好感,被她摆在了饭桌上,而卫驰明显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愣一愣地没说出话来。 看来醉温之意不在不于酒啊,原来她才是真正作陪的一位,谢心轶在心里暗叹。 所以接下来,她几乎没怎么主动开口调节饭桌上的气氛,毕竟是他们的主场,她只需要负责做做陪衬。 花瓶陪衬吃到中途,临时接到一个从某个辖区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说是她的小助理因为发传单被巡逻的保安扭送到了派出所,现在正等着人过去救她。 谢心轶没在卫驰面前多讲,稍微解释了几句后,抛下了那对男女,提前跑路赶去了派出所。 等到她把人从派出所领了出来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星光黯淡,门口的几个房间灯火通明,照亮了她们俩前行的那条路。 邹小西心有余悸地望了一眼身后的保安亭,喘匀了气说:“还好卫大哥没过来,我一看见他,整个人就打颤发憷。” “卫大仙在进行着他的人生大事,我哪敢把他叫过来一起?不过,”谢心轶转过头,开始数落着她,“邹小西你是不是傻?敢到商业广场发传单?没见到那边有好几个四处巡逻的保安吗?他们巡逻防的就是你们这些发传单的人。” “发传单又不违法,他们为什么不让发?”小助理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委屈兮兮地问道。 “物业规定不让发,除非你给钱设个摊位。好歹也是混了几年社会的,你怎么还这么实诚呢?你不会把传单放进衣服里,然后趁人不注意溜进大楼里,每个房间门底下都塞上一张?非得大摇大摆地拿着一叠纸见一个发一个。” “……” “你这么缺钱吗?”她话锋一转,蓦地问道。 邹小西低下了头,眼眸低垂着,沉默不语。 借着那一束从保安亭投射出来的光线,谢心轶瞥见她的脚边落了一连串的泪珠子,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走到了邹小西的身边,揽住了她的肩膀,忍不住安慰道:“好了,你这不是还有我吗?别胡思乱想了,明天周末带你去外面散散心,顺便见见你的小情郎。” 她挤眉弄眼,嘴角带着一抹坏笑,硬是把邹小西弄得面红耳赤才算作罢。 两人在路上慢慢地散步回去。 “我觉得还是算了,我和他天差地别,像我这样的条件,到时候只会拖累人家。”说着,邹小西的脸颊被用力地弹了一下,她呼痛了声,忙看向旁边的人。 “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什么天差地别,什么拖累人家,二十岁的小姑娘,怎么心思这么重呢?”谢心轶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我当初被人指着鼻子骂贪图他们家钱的时候,也从没像你这样贬低过自己。” “小轶姐,你……” 她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好惊讶的,我小时候做过不少出格的事情,那点骂在我的认知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你们……为什么会分手?”邹小西迟疑地问道。 谢心轶没有说话,一道视线遥遥地投向了夜空,厚重的夜幕遮盖了一整片天空,几乎看不见一点星。 邹小西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可能还是不够喜欢吧?要是足够喜欢怎么还会分手呢?” 清冷的月光洒在地面上,一抹寂寥悄然地爬上了两道身影,仿佛为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屏幕,陷在各自的回忆里。 许久,邹小西听见她喃喃道:“难得喜欢一个人,错过了可能就真的没了。” 晚上回去,谢心轶往小助理的账户打了一万块,并且注明这钱的用途,只能用以她的日常生活。 她若是不注明,这钱恐怕还没在邹小西手上焐热,第二天没准落到了她那个势力妈的账户里。 * 第二天早晨,安排完谢教授的早餐问题后,谢心轶开车带着小助理一同出去散心。 这次出行的目的地是宁市北郊的一家山间小院,距离大学城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再往北边前行一公里,跨过界限来到了另一座城市。 北郊在这几年被逐渐规划开发成了一个郊游的好去所。 当地居民在扶持下修葺自家的住所,改建为别具风格的农家乐旅馆和饭点,承包大片渔场,建造温泉和马场……近郊旅游业的开发为这些居民带来了不少的收益。 她们俩赶到农家庄园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提前坐车到了那里。 “师姐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慢?”费舒洋拿着两瓶刚从冷水里拿出来的可乐,边说边给了她们,“小可爱,听说你心情不大好,要不要跟着哥哥去玩一把狼人杀?” 邹小西连连摇头拒绝,但最后还是被费舒洋拉着去了他们那一堆游戏桌。 谢心轶和同行的那些老师不熟,只过去打了个招呼后,躺在一张藤椅上,在阴凉处乘着凉。 几棵枣树下放在几张打开的藤椅,她半眯着眼睛,神色慵懒地望着对面的景色。 小院对面是一大包承包的果园,当季种植的水果大棚从路的前头连续地排在了路的另一头。 几个开着的大棚门口挂着相应的水果标识牌,指引游客进去采摘。 谢心轶的目光微微一顿,葡萄园门口出现两道身影,其中走在最先的那个女老师两手空空倒是后面那个学生提了两篮筐的葡萄亦步亦趋地跟着出来。 这两人正往对面走来,小声交谈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飘进了她的耳朵。 明明先前因为自己的学生胳膊肘往外拐怄得要死,现在却偏偏一副关爱学生的好老师模样,让于俏把采摘的葡萄分给同学们吃,她自己一点不剩,倒是挺会做人。 她冷哼了声,拿草帽盖住了脸。 刚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会儿,谢心轶立马听见一个略带激动的声音冲她这一处喊着:“沈老师!” 她摘下帽子往声源方向看去。 于俏原本挂着温婉笑容的脸倏地一敛,目光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慌乱地避开,原本直行的路也被她临时改了道,拿着一篮葡萄走向了另一边的侧门。 谢心轶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朝旁边瞥了眼。 那人靠在她的藤椅边,双手插着裤袋,面露悠闲地垂眼看她。 她推了推掉下来的墨镜,一脸无辜地地说:“沈老师,你看你把人吓跑了。” 沈远洲温和地一笑,低垂着眼眸一动不动,积聚了众多情绪的眼底似乎倒映着她的影子,他动了动唇,正想开口。 一旁突然又传来了凉凉的声音:“小谢的异性缘很不错,连和我们的小沈老师关系这么好啊。” “也不是。”谢心轶略作谦虚了一下,“沈老师是我爸的得意门生,我们关系不错不稀奇。” “小谢的眼光好,上次带回家的男生长得也不错,不过我看着倒是比小沈差了不少。” 谢心轶眼皮都不抬地淡淡地说:“是吗?那王教授要不要先帮沈老师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年纪轻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多给介绍介绍,尽早解决了这个才方便轮下一个。” “小沈老师有的是小姑娘喜欢,不用我介绍。”女教授见怼不着人,直接越过了一躺一站组合,走进了小院里。 “王老师不给解决,你给我解决我的个人问题吗?” “你说呢?”谢心轶一声冷哼,直接把草帽扣在了脸上,懒得再和他说话。 沈远洲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坐在另一张藤椅上。 山间的夏天不像城市中那样炎热,艳阳当空,照射下来的缕缕光线全被成片的树丛绿荫全盘吸收,带着一丝透心的凉气的山风穿梭于迂回小道,吹向了山脚下的农庄小院。 谢心轶纹丝不动地躺在藤椅上,脸上扣着一顶草帽,微阖着一双眼睛,轻轻浅浅地呼吸着,仿佛入了睡梦之中。 而身侧的另一张藤椅上,沈远洲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修长的双腿悠闲微微一叠,面向着那个方向,一道柔和的视线投在她的身上。 一阵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他略一垂眸,细密的眼睫扑闪了几下,倏地掩盖了眼底的那抹情绪。 “沈老师!” 沈远洲略皱了皱眉,没有看向过来的女学生,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于俏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正在睡觉的人,她的脸色一黯。 “没……没事,只是看你一直坐在外面,想着给你送个水。”说着,她把手上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沈远洲却没去接那瓶水,说了一句:“于同学,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 一句疏离的称呼把她打回了现实,她背着人后苦笑了一声,手却依旧执拗地向前伸着。“我只是想给你送个水。” “嗯?”半躺在藤椅上的谢心轶蓦地拿下了脸上的草帽,露出了一张稍稍迷茫的脸,眼神中还透着一丝被人吵醒的恼怒。 然而在看清在场的另两人后,那抹情绪迅速地被她藏了进去,她从藤椅上坐了起来。 “于同学,不介意把水给我吧?”她像是没注意到女学生那快哭出来的表情,笑吟吟地伸出了手。 于俏使劲地抿着嘴唇,仍有些不甘心地把视线投向另一旁的男人,但沈远洲无动于衷,连一分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她身上。 女学生顿时泪意满面,把那瓶水往那藤椅上重重地一放,转身快速地跑向了没人的一处角落,很快没了人影。 “这位于同学倒是可惜了……”她惋惜地摇了摇头,略一俯身去拿藤椅上的水。 沈远洲拿起那水递给了她,在她握住瓶口时却没有松开,反而问道:“你在为她可惜什么?” 谢心轶耸了耸肩,松开了手,起身的同时又轻笑了声:“可惜选错了对象。” 她重新戴上草帽,缓步走向小院里乘凉玩着狼人杀的那堆学生。 “你休学了一年。”他突然开口。 谢心轶的脚步停滞,隔了几秒,她偏过头淡淡瞥了他一眼,说:“你想听我说什么?休学的那一年我去生孩子了,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