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云亭早早起了床,费劲巴拉地将被子叠好,又用发带随意给自己扎了个马尾,这才出门。
清衍半个时辰前便候在门口,云亭一出门便迎了上去,见对方唇色虽白,但精神却不算差,悬了一夜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但他到底怕云亭支撑不住,在他潜意识里,云亭还是那个爱哭爱闹的小师兄,总想多惯着他一些,几经犹豫,方才开口道:“掌门,咱们今日.......”
他的潜台词是,若是云亭受了伤,便待在宗门修养,他一个人去寻找折霁便可。
“今日便启程寻找折霁。”云亭看出了清衍面上的隐忧,却假装不知晓,眸光掠过一丝冷然:“身为掌门,不能眼看着让自己的弟子受苦,却什么也不做。”
昔日时寻绿问云亭,是否会救一个陌生人,云亭回答含糊其辞,昨日一见暮烟对折霁的心意,云亭方才明白,万物皆有情,绵绵无绝,推己及人,皆希望所爱之人安好。
正如暮烟对折霁,正如他对时寻绿。
云亭思及此,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扫胸中块垒,修为瓶颈竟隐隐有松动之势,顿觉胸中暖流悄生,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正悄然凝结生成。
他去意已决,清衍不好再阻拦,便点了点头,两人收拾完毕后,便迈出了洞府大门。
一出门,云亭便愣住了。
洞府门口远远地跪着一人,穿着黑衣,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干裂。他因为跪久了,看上去有些虚弱无力,即使身后站着一女子为他撑伞,还是被后半夜的斜雨浇了个彻底,风一吹便微微晃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但背影远远看去却依旧固执坚韧,无端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云亭被时寻绿这幅模样吓了一跳,身体先于意识,瞬间便移到时寻绿身边,抿了抿唇,带着湿汗的掌心牵住了时寻绿的指尖,小声唤他:“徒.......时寻绿。”
是了,清衍的传令弟子已经将换师尊的消息告知时寻绿,如今,他们之间再无师徒情分了,便不能再唤他徒弟。
时寻绿闻声,慢半拍地抬起眼,清凌凌的眸子里完整地映出云亭略带失落的面庞,嘴角试图勾起一丝笑,却失败了:“师尊终于愿意见我了是吗?”
语调听不清喜怒,但却面无表情,无端让人觉得害怕。
一旁撑伞的柳素池看不下去,眼圈微红,像是为谁感到委屈似的:“掌门,阿寻在这里跪了一夜,只为了见你一面........”
话还没说完,已然带上了些许哽咽。
云亭闻声更加愧疚,眼睫微颤,像只振翅欲飞的蝶,给他精致的脸庞平添一丝脆弱,吸了吸鼻子,半晌才嗫喏道:“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跪了大半夜,更不知道是因为想见我才这样。
时寻绿听见柳素池的哽咽,眉毛微皱,心底其实并不想让云亭知道自己在此处跪了一夜。
他跪在这里,并不是想因此去道德绑架云亭。因为他知道,师尊那么心软,必定会愧疚难当,反而让他心疼。
时寻绿抬起眸子,反握住云亭的指尖,灼热的温度从两人相贴的皮肤一直烫到云亭的心底,余息氤氲在耳畔,耳根微痒:“我只想问师尊,为何将我逐出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