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绯钰看得呼吸一滞,视线复杂地看向沈牧亭。
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嗜血?
“你……你……”沈云景没想到沈牧亭真的敢下手杀他,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只是一颗小石子,他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浑身的鲜血都顺着那道伤口流了出来般,除了疼之外,只剩下冰凉。
沈牧亭强忍住那股浓烈的恶心感,仿若眼前只余赤红。
沈牧亭觉得,可能是在这个世界安逸太久了,见到了这些血,就会感觉不适。
“走吧,回了!”
林绯钰被他一语回神,抿紧了唇。
沈牧亭此番做为什么意思,是在警告他,就算是至亲,只要对不起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让他付出同等的代价,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是在警告自己莫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也是在借机警告自己这将近半月来作为王府门客有多不称职?
林绯钰虽习过武,可到底不曾见过这种场景,心中还是感觉颇为不适。
沈牧亭太冷血了,冷血到了一种让人可怕的地步。
两人走到光线稍亮的地方,沈牧亭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林绯钰身上到处都是飞溅上的鲜血,模样很是狼狈,他若无其事般“啧啧”了两声,“林兄,可还好?”
林绯钰并不好,他觉得沈牧亭不管什么时候都好似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任何事都不能激起他情绪上的波动。
“沈兄,有个问题我想很久了!”
林绯钰顿步,沈牧亭不是他这样的,沈牧亭从前虽然不太着调,但人是软软的,他在沈家过得怎么样,沈家怎么对他的,原来的沈牧亭都给他说过,怎么看都不像是心狠到如此可怕的人。
沈牧亭转头看他,那双狐狸眼中波澜不惊,道:“林兄,在你来王府那日我便与你说过了,以前的沈牧亭已经死了。”死在沈蚩的一碗药之下,死在被逼与战王的成亲当日,“所以,莫要再用以前的眼光来看我。”
他不是那个怕就要找个东西抱一抱的沈牧亭,也不是那个孤单的时候就会想要寻求陪伴的沈牧亭。
现在的沈牧亭,来自末世,于他而言,这世上只有生与死。而现今的他,只想求一方安隅,既然那片安隅不在,那他便为自己创一方安隅。
林绯钰当时听他这言,只道是气话,现今却品出了别的东西,什么叫以前的沈牧亭已经死了。
他看着沈牧亭的背影,那背影单薄清冷异常,披着雪白的狐裘大氅,与天际绽放的焰火格格不入,多了分道不明的孤寂感。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那片惨相,尖利的嚎叫之声打碎了表面的平静热闹。
寒风又吹了起来。
沈牧亭回到月烛溟身边的时候,月烛溟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正想问,沈牧亭却直接坐在了他怀里,懒得像是没骨头。
月烛溟在闻到沈牧亭身上的血腥气的时候,方才松口气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他看着沈牧亭仰在他胸膛的脸,那张小脸惨白,怎么看都不正常,想要问他怎么样,可沈牧亭现在的模样看着很疲惫,让他有些不忍开口,只得无声的搂紧了他。
这些……本该由他来做。
夜半三更,除夕的气氛不在,变成了凝重的审判。
乾议殿,百官齐聚,殿外躺着几十具尸首,宫中仵作正在验尸,其中一具单独放在最首。
林绯钰已经换了身衣裳,他的孔雀翎折扇已经废了,此时两手空空,与林渊并排而立,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坐在月烛溟怀里的沈牧亭。
月凛天坐于龙椅之上,揉了揉眉心,在沈牧亭他们来之前,沈蚩已经哭过一轮了,命令一下,全城惶然,到处都在捉拿凶手。
“皇上,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沈蚩哭得老泪纵横,沈慕华与国公夫人更是凄惨,虽好没有嚎出声来,但到底在除夕夜失了亲子,如何能不伤心。
“是啊皇上,他们敢在宫里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刺客的刀就会对着皇上……”
“大胆!”李玉率先吼了一句,那双老眼看向国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