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罪该万死。”护送谢冰若出城散心的嬷嬷跪在齐夫人身前,面色灰败。
“发生了何事?”齐夫人瞥她一眼,视线扫过窗棂,又收回,眉心微蹙,“这么晚才回府,冰若呢?”
“小姐已回房梳洗,说是明日再来向夫人请安。”嬷嬷说着,嗓音弱下去,慌张又无措。
“既已平安回来,你为何说自己有罪?”齐夫人不解。
上巳节休沐,出游之人不少,她也是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才特意派出身边最稳重的嬷嬷跟去。
“夫人!”嬷嬷猛然抬头,心一横,把白日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齐夫人。
“你说什么?冰若落水,还同睿王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个时辰?”齐夫人惊得瞪大眼睛,倚着凭几,仍止不住发颤。
老爷乃圣上亲信,冰若却同睿王爷有了首尾。
不,冰若是个懂事孩子,不会如此糊涂。
“你先起来,悄悄去叫一位女医入府。”齐夫人沉声吩咐。
可惜她没有女儿,身边得用的人不懂验身。
目送嬷嬷快步走出去,齐夫人又唤贴身丫鬟备好银两。
若真有事,少不得要封女医之口,决不能让谢冰若带坏齐家名声,她虽没有女儿,却有孙女漪姐儿,明年及笄便要议亲。
不出半个时辰,齐夫人便亲自带医女来到谢冰若的院子。
“姨母怎么来了?”谢冰若盥洗过,半干的发垂在素色寝衣上,衬得她面色不太好,唇色发白。
“你这孩子,生病怎不同姨母说?”齐夫人坐在她榻边锦凳上,忍着怒气,冲医女笑道,“劳烦替她瞧瞧。”
来的路上,医女便得了吩咐,知道不是简单诊病。
“是。”医女躬身行礼。
继而,走到近前观察谢冰若眉眼,又往她交叠的衣襟处望望。
谢冰若心惊不已,面色越发苍白,脸颊却有一丝异样的红。
“得罪。”
医女替她诊了脉,又让嬷嬷帮着按住谢冰若,褪下她里袴检查。
泪水打湿软枕,谢冰若只觉屈辱万分,可她不敢叫,姨母尚且如此,其他人更不会护着她。
幸好,睿王爷喜欢她,答应让王妃派人接她入府。
“夫人,小姐染上风寒,民妇去开方子。”
齐夫人从女医的神色中,几乎已猜到结果,起身冲嬷嬷吩咐:“看着她,没有我吩咐,不许离开院门半步。”
女医告知齐夫人结果,又写下风寒方子,带上沉甸甸的银锭子离去,心下却是不屑,堂堂太傅府的深闺小姐,竟无媒无聘与人苟合。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若传到圣上耳中,会不会影响你和儿子们的前程?”齐夫人又气又急,全无主意,“若齐辂早早娶她进门,就不会发生此事。”
“你还怪辂儿?”齐太傅气结,放下书卷,抖着花白胡须,狠狠盯着齐夫人,“养恩大过生恩,辂儿是个可怜孩子,你莫要把孩子逼成仇敌。”
言罢,他丢下书卷,站起身,负手而立,望向窗外沉思片刻。
“尽快把人安置在外面。”
毕竟是姐姐唯一的孩子,齐夫人一时有些不舍:“能不能等她病愈送出去?”
齐太傅摇头。
圣上尚无子嗣,睿王本就不算安分,圣上素来提防他,齐太傅不可能为一个谢冰若,冒失去帝心的风险。
翌日,打听到细柳巷有处院子,齐夫人便匆匆把人挪过去。
“你说什么?”萧青鸾愕然从桃树下的美人榻上坐起身,盖在脸上,用来遮光的薄薄书卷哗啦一声落地,压住几片绯色桃瓣,“细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