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月色正好,皎羽柔娟,丝丝流情,云朵却无心欣赏,回房后她简单梳洗一番便熄灯上床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器皿破碎的声音将云朵吵醒,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
她心下一惊,莫不是顾怀衍要逃跑?
她急忙披上外袍冲了出去,远处的狂欢似乎还未结束,闹酒声夹着着粗犷的歌声隐隐传来。
隔壁门前的守卫还在,云朵略略放宽了心,问道:“刚刚是什么声音?”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云朵狐疑地推门一看,不禁被眼前的一幕怔在了原地。
只见顾怀衍乌发披垂,衣衫凌乱,双手拢着衣襟蜷缩在床脚,神色难辨。
他白净的脸颊有些红肿,嘴角渗出了冶艳的血痕,衬得他皮肤愈发苍白透明。
而云朵的手下张允正怒不可遏地站在床前,捂着鲜血淋漓的脖颈瞪视着顾怀衍,他身后的地板上躺着一个破碎的瓦罐。
“怎么回事?”云朵皱眉问道。
其实她大可不必多此一问,眼下的情形实在不难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张允看到云朵也不行礼,对顾怀衍暴戾地吼道:“贱人,居然敢咬我,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便要再甩他一个耳光。
云朵神色阴沉地喝止:“住手!”
张允转过身来,眼里带着一丝不屑,说道:“怎么,二小姐想要护着他?”
云朵心中腾地升起一团火,这个张允仗着他表叔是擎苍寨二当家,便连她也不放在眼里。
压下怒意,她冷冷说道:“我爹把人交给了我,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动他,难不成你想忤逆我爹的意思?”
“大当家可没有留一个废物的意思。”张允立马阴恻恻地接口道。
云朵皱了皱眉,他怎会知道顾怀衍失忆的事?
她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大致猜到了缘由。
小喽啰陈放与张允私交甚好,定是陈放见自己歇下就擅离职守,偷溜到大堂同张允吃酒去了,二两酒一下肚便什么都往外说。
张允平日没少做奸/淫/妇女的勾当,但云朵没料到他竟会对一个男子出手,这也难怪,顾怀衍这皮囊生得过于俊秀,说不好招安那日就被张允惦记上了,之前他身份特殊张允不敢胡来,如今他没了利用价值,张允便迫不及待地摸着来了。
云朵思量着陈放的账明日再算,眼下先把张允撵走再说。
她端出二小姐的架势,慢条斯理地说:“张允,还记得邬铁的手下刘二么,上月他只是顶撞了邬铁一句话,便被倒吊在林子里一宿,你说我是不是该效仿一下?”
张允瞳孔一缩,恶狠狠地瞪了云朵一眼。
他倒不怕云朵罚他,但他怕云朵向邬铁告状,只能悻悻离去,出门时还不忘狠狠踹了一脚门板,以泄心中怨气。
云朵不满地哼了一声,对自己方才的气势还算满意,便懒得同他计较,掩上门,这才得空上前查看顾怀衍的情况。
她坐到床边略微尴尬地询问道:“你没事吧?”
顾怀衍摇了摇头,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身子又往里面缩了缩,显然是心有余悸。
他狼狈的模样落在云朵眼里,不免牵动了她的一丝恻隐之心,从怀里掏出一条素面手绢靠近他。
顾怀衍看出云朵的意图,略略偏了偏头,神色有些屈辱,倒是没有阻拦她的动作。
她替他轻轻拭去唇角的血渍,又用凉水浸湿手帕敷在他红肿的脸上。
顾怀衍由始至终不发一语,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云朵想到张允吃瘪的神情,随口称赞道:“没想到你还挺勇猛的,张允脖子上的伤怕是要好长时间才能痊愈了。”
顾怀衍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一些,他有些不解地看着云朵,张允不是她的手下么,她为何要向着自己?
静默了一阵,顾怀衍忽然轻声问道:“方才那人说我是朝廷的人,明日便会将我处死,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