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妆带人将边关东西南北、两大两小四个城门外的土地全占了。
胡杨和杨树种子一堆一堆地撒,再浇上生长液,肉眼可见的一天赛一天高。
城南外的二十亩稻田,服役的百姓们不分昼夜地插秧。城西开出成片成片的平田,准备种药材。城北是菜地,城东种果树。
规划的如此好,奈何人手不够。
自打粮食运往前线,保障了将士们的温饱,边关城的防守线便松了几分。
梁妆借着陈副将的官职权力,将城里能调动的士兵,都调去挖地了。
边关城不大,城外的荒地却广袤无垠,便是派出全城的兵,也不顶用——梁妆的蓝图,对目前的边关城来说,太大了。
水稻栽上了,蔬菜种上了,她还要药材,要精致的水果,要棉花,要烧厂。
哪哪哪都需要人。
将军府的人用完了,城里的将士用完了,连守城兵,都能分的分出来了,还是哪哪哪哪都缺人。
北边前线,爹爹那边的粮草解决了。二哥驻守的西边前线,她想解决,却无能无力——路程比北边前线遥远了一日的时辰,边关的运粮马车不够用,种植的粮草管够了北前线和边关城,就分不出多余的送去西前线。
说到底,还是人手不够的问题。
如果给她足够多的人,她能给边关、北前线、西前线一个繁荣、随取随用、用之不竭的菜园果城。
梁妆站在城墙上凝眉,城外大片大片的树长起来,防止了边关继续沙化。风一吹,割脸的沙都少了些。
城外将士在劳作,城内百姓恢复战前的繁闹。
忽然,她笑起来。
“陈副将!”梁妆叫道,“昭告全城百姓,明日停集市,关城一日!辰时一刻,所有百姓到城门前集合!”
陈副将已不再“啊?”了,他的满腹不解,早在拉去前线的一车车粮食中化为虚无。
现在的陈副将,就是个扛起锄头带头种菜、放下锄头为梁妆行使权力的工具人。
昭令传下去,全称都恐慌了——封城是什么概念?那是前线的仗打过来了啊!
上一刻还热闹非凡的边关城,下一刻就阴霾下去。外商脚底抹油地开跑,商贩收拾摊子回家,各个店铺早早歇了门,齐齐躲在家里,围着快要见底的粮食唉声叹气。
狗日的匈奴啊,年年不让人安生!
*
辰时一刻。
边关的天刚泛白鱼肚。
糟心糟肺瞎想了一整夜的百姓们,谁也没睡好。愁着脸、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城门下。
高高的城墙上,站着一个人。
广袖飘扬,红衣似血。她居高临下地站着,面无表情,俯视他们,像俯视一群为大雨发愁的蝼蚁。
杂乱的百姓,在这一刻肃静下来。
“今天,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作为边关人都应当知道的事情。”梁妆站在城墙上,晨风带远她说的话,“前线打仗了,我军逼退匈奴五十里,斩杀匈奴一万余人!守住边防线!”
百姓“哗——”一阵喧嚣,城里一日比一日热闹,大家都以为这仗打不起来了,没想到已经打过了,还打赢了!他们兴奋起来。
梁妆话题一转:“但是我军也伤亡惨重。粮草紧缺,药物也紧缺!西前线还有西戎虎视眈眈!如果匈奴乘机来犯,二战一起,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兴奋的百姓们当即沉了下去,阴霾霾的天空下,有人突然大叫:“完了。”
随即有人抱头痛哭:“边关完了,我们完了!”
一人传百人,城下一片嘈杂。
嘈杂里,有人大喊:“梁四,你不是能种菜吗,你把菜送到前线去啊!你到前线去种啊!”
所有人都望着梁妆。
梁妆咧嘴笑:“是的,我会种,但我一个人能种多少!北前线将士八万余人,按一人一日一斤粮算,全军一日就需要八万斤粮!八万斤!掏空边境所有郡县的粮都不住北前线半月时间!一次播种最快半月收获,还要计算运输时辰,如何够!民风凶悍的匈奴、和西戎勾结的匈奴,他们有多少个半月给我们!——没有!一旦匈奴再起战,北前线必定失守,那时,第一个受灾的一定边关城,第一个被匈奴践踏在马蹄下的一定是你们!”
“你们想看见自己的儿女死在匈奴的刀刃下吗?你们想看见西戎瓜分祖辈为我们守卫下来的边关城吗?你们想看见匈奴的马蹄践踏我们的家园吗?”
“不——!”将士们带头怒号道。
梁妆道:“我也不想!”
“曾经边关无能为力。现在,我们边关能种菜、有稻米、孕育得出药材,为什么不让我们为前线添一份力!让被将士们守候过的边关成为他们最□□的后背呢!”
“我们也想,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有!”梁妆斩钉截铁地说,“我有!你们也有!只要你们想,从即日起,每家每户可前往将军府领取菜种,由将军府教导你们播种,收成五五分。五分是你们自己的,五分是送往前线给将士的,将军府一分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