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一挑眉:“此话怎讲?”
“是愚兄大意,忘记告诉贤弟,徐家的瘦马为了永驻青春,从小服药,身体里难免会沉积毒素,一次两次还好,可若是想要天天品味,那就需要每月服药了。”徐貔斜了顾皎一眼,“若是贤弟只想尝鲜,那便还回来吧,可若是还想继续醉卧美人膝……”
“还请徐兄赐药!”顾皎一脸急切地凑过去,末了又两颊飞红,“唉!我急切了,那两美人可真是解语花,我从未有过如此添香红袖,实在是舍不得。”
钱文渊嘴角撇了撇,调侃道:“徐兄,今早我去拜访秦大人,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顾皎有模有样地做出个难以启齿的羞愧表情。
徐貔先是憋笑,随之放声大笑,房梁被震得嗡嗡作响:“秦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有毛病。顾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腹诽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我现在才是看你们的笑话呢,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当官了。
徐貔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玄色的小瓷瓶,瓷瓶只有一根小指头的大小,轻微摇晃,听声音里面好像只有寥寥几颗药丸。
顾皎接过来,连声道谢,如珍似宝地收进自己的袖袋,向徐貔拜了又拜:“多些徐兄,多些徐兄!”
徐貔和钱文渊相视一笑,顾皎把手伸进袖袋去,又掂了掂,捏了一下,这才把手抽出来。
顾皎的举动极大地满足了徐貔,他有意展示一下自己无与伦比的财力,徐貔被两个美娇娘扶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百宝架边,拉开抽屉,取出一卷画轴。
钱文渊的面色逐渐凝重,这蠢才,怎么轻轻一被捧,就什么东西都拿出来了,这可是……
钱文渊站起来,上前低声道:“徐兄,这不妥吧。”
徐貔理都不理他,把他往旁边一扒拉,一面走一面解开绸带道:“来看看这个!可是我花了大力气搞来的!”
钱文渊撞在了墙壁上,脑袋嗡的一下,耳边无声了好一会儿,他蹒跚两步,去拉徐貔:“徐兄……”
“你今日怎么这般不识趣?”徐貔来了火气,一把将他推开,钱文渊本就站立不稳,这一下直接栽进了珠帘里。
舞女一声惊叫,紧接着一片稀里哗啦的声响,钱文渊从一片狼藉里爬起来,怒火中烧,舞女要去搀扶,钱文渊反手给了她一耳光。
徐貔小心翼翼地抖开画卷,铺展在红木桌上。
紫檀画轴暗香浮动,衬得那画更加典雅高洁,图中绘着云上仙宫——玉宇琼楼鳞次栉比,宝光庄严;四周云腾雾冉,紫霞满天;又有云下青山连绵,鳞光跃金。
此画三景浑然一体,美景如现眼前,画中有诗,丹青妙笔,自有无穷深意,韵味万千,最妙的是那靛青水碧的山峦起伏间有流金璨璨,似瀑布飞溅、宫绦飘飘,在昏暗的室内都熠熠发光。
“这山峦是如何绘制!”顾皎惊叹道,“若只是加些金粉,怎能留色这般鲜艳,瞧这山的颜色,我从未见过如此清逸素净又不失华贵的色彩!”
“哼!这是胥山道人所作,自然与凡人不同。”徐貔只展开了几个眨眼的功夫,等顾皎赞叹完了,立马收了起来,“这画已有百年历史,平日别说是风吹日晒了,就是展开都会消损颜色,精贵得很,我今日也是看你上道,这才拿来给你开开眼。”
说完,徐貔绑好绸带,钱文渊早在一边等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徐貔刚把画轴递给他,他即刻将画轴抱在怀里,生怕被别人抢去了一样。
“小家子气!”徐貔看不惯钱文渊这急吼吼的作派。
顾皎不敢置信地问道:“真是胥山道人所画?”
徐貔一抬下巴,无比高傲道:“我手里还能有假货?”
顾皎这才真的被徐家的积金堆玉所折服,连胥山道人的真迹都能有,这天下徐家没有的,怕是只有一只玉玺了,说不定玉玺盖在哪里,也要听徐家的意思。
所谓胥山道人,是前朝的一位国师,相传已是半仙之身,先帝驾崩后,胥山道人不知所踪,据传先帝临终前曾托付他一座皇家秘藏,等燕国将倾时,会由能力挽狂澜的真龙天子寻到。
说是传说,其实也有蛛丝马迹可寻,先帝驾崩后,内帑不翼而飞,当今圣上探寻多年,都未找到,胥山道人所带走的皇家秘藏多半就是武帝内帑。先帝尚武,征战多年,财宝无数,都归于内帑,若是真能找到,燕国会更上一道台阶;又或者说,谁能找到胥山道人藏起来的宝藏,谁就能富可敌国,当下一任皇帝也说不定。
先帝去后,无数人想方设法想要找到宝藏,都无功而返,而胥山道人不仅是国师,在丹青上的造诣也登峰至极,便有人猜测,秘宝的下落也许就隐藏在这些画中。可胥山道人的丹青流传甚少,如今保留下来的不过八幅,宫中有五张,民间的三张里,居然就有一张就在徐貔的手中。
顾皎的手指搭在桌面上,轻悠悠地敲了敲。
徐貔一声令下,琵琶声再次响起,舞女脸上还带着红印,稍稍顿了一下,很快又和着音乐跳起舞来,她妩媚多情地笑着,眼波潋滟,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勾引男人。
徐貔看入了神,钱文渊揣紧画轴,眼睛死死瞪向怀里,一刻都不移开,顾皎支着下巴,视线望向舞女,目光却涣散,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顾皎总觉得方才那张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那种笔触用色,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