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怒火,深吸了口气,扯一扯惨淡的嘴角,很轻浮的斜睨着村长:“无论我做什么,都比你强。我就算不是救世主,起码还是个人。而你,只是头畜生。哦不对,或许你连畜生都不如。”
村长眉心跳了跳,很不爽的看着她。
李宓调整好呼吸,沉重而沙哑地说:“你以为这世上会有天衣无缝的事情吗?我知道你做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草菅了数不清的人命,你以为靠山很硬,没有人会管是吗?你以为你让村里人都过上了好日子,他们就会感激你,支持你是吗?”
他强忍着头昏脑涨,继续嘲讽:“你错了,他们并不会感激你。因为你把他们像畜生一样圈养在深山里,不许去见外面的世界,无论你给再好的东西,他们也有一天会厌倦。就像笼中的鸟儿,即便每一次都撞得头破血流,它们也始终不放弃出去的决心。”
村长深深看她,十分惋惜地说:“你说的都有道理,可你说了不算。”
李宓声音嘶哑:“是,我说了不算。但你也说了不算,你这样做无非是把自己的意志强行加在了村民身上。”
他被屋子里的血腥味冲得头昏脑涨,但双眼仍倔强地投出一抹清亮:“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所信仰的好日子出卖掉,好日子会到头的,你也将一无所有。”
村长笑容凝滞住,但很快恢复过来,哼了声:“随你怎么说,但那也不是你所能改变的,你以为你是谁?真以为是救世主?可笑。”
李宓倚着墙壁喘息几秒钟,最后道:“人在做,天在看。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我只是去做了我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已。”
村长敛起了眼瞳,幽幽看着李宓,半晌之后将唇角阴险的勾起来。
他命人将李宓衣服扒光,赤身丢出了房间,让所有年轻村民们来围观他。
但与意料之中相反,李宓对此只是冷冷一笑,他从屋外站起身,大大方方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往山脚渠柳村回去。
一路颠簸,山道间碎石划破脚掌,血水横流,可这都分毫不能阻碍李宓回去的意念。
疼痛在他眼里已经不算什么,王大春的冷眼嘲讽也不算什么,自己光着屁股下山的窘态也不算什么。
此刻,他心中有一团怒火,熊熊燃烧的火焰在胸腔中迸发。
他誓要揭开渠柳村的真相,将这把遮挡良知的黑伞彻底掀翻,他要让有罪的人全部伏法。
他要为封家的五十七口人讨回公道,为曾经所有无辜死在村里的陌生人讨公道,为那些像牲口一样圈养的花季少女们讨公道。
等着吧,王大春!
李宓回到柳三喜家门口时,已不知被多少道怪异的目光看遍,但他毫不在乎。
柳三喜和沈落一同出来迎接他,李宓一眼看到沈落小腹缠了圈惹眼的白布,白布里有殷红的血水要染透出来。
“你……怎么搞成这幅德行?”沈落瞅了眼李宓一丝不挂的身体,赶紧扭过头去,递来一身衣裳。
柳三喜去院里打来一盆水,倒了些药粉一样的东西,让李宓把脚泡进去。
见到沈落,李宓麻木的意识稍微醒转,他脸发烫,手忙脚乱把衣服换好,这才坐下来把脚跑进药盆里。
如烈焰般的灼烧感迅速从脚底蔓延,仿佛有数万只爬虫在脚掌上攀爬,一瞬间李宓额头上冷汗直流,疼得龇牙咧嘴。
沈落见状,快速来到李宓身后,手指飞快点下几处穴道。
点穴后,李宓感觉双脚的疼痛感逐渐消失,就连身体对双脚的感知都不复存在了。
整双脚像打了麻药一样。
沈落道:“一个时辰后穴道解开,你就能正常走动了。”
李宓道了声谢,从院里端来湿毛巾的柳三喜见他痛成这鸟样,忍不住道:“渠柳村的事你们就不要掺和了,这是任谁都解决不了的啊!”
说完,柳三喜叹着气,拿起烟袋离家了。
只剩李宓和沈落二人,李宓问道:“你昨晚受伤了?”
沈落嗯了声,“被一个黑衣人偷袭了,看他身手,与杀死老道士的那个应该同一位。他一直潜伏在树林里,等我路过后突然暴起出手,我没留神肚子上被划了一刀。”
见李宓盯着她的伤口看,沈落微微一笑,“不过不碍事,就是些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李宓却是心情凝重,血水都透过白布洇出来了,还能叫皮外伤?想必昨晚一定是一场恶斗。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昨晚两人夜探后山,一个遭暗算中刀,另一个被人扒光衣服赶出来,几乎空手而归。
李宓唉声叹气,将昨晚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给了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