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chapter 4(1 / 1)他的小姑奶奶首页

去哪儿了?  这是一个好问题。  这五年,他去了很多地方,最早时候去了新疆,后来又去了云南贵州,前年时候才到了这个城市。  其间,做过保镖,干过货车司机,遇到过杀人犯、也碰上过瘾君子,看过警察和毒贩子火拼,也见过小姑娘跳河自杀。  人生百态,他品了个够。    这段经历要说起来,三天三夜都不够。但是陆远一点都不想对迟隐提起,面对着迟隐执着的目光,他笑得模糊,敷衍道,“天涯海角四处躲呗,像我这种人,不逃怎么办。”  迟隐心口刺了一下,她握紧了手,继续追问,“你都去了哪儿?当初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陆远哼了一声,目光讥讽,“找你做什么,你能给我钱还是能跟我这个混蛋走。”  “陆远……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迟隐被他的话刺得心口疼,气恼之下,猛地拍了桌子。    这一掌拍下去,把店里的顾客都吓了一跳,纷纷探头探脑地观察,迟隐冷着脸,平复着急促的呼吸,使心情平静下来。    迟隐想起当初自己在学校上课时突然被警察找上来问陆远行踪,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可那时都已经打不通他电话了,迟隐请假回江水镇去找他,问了虎子大壮他们,却一律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跟你走,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一点都不和我商量,”迟隐很委屈,他逃走她能理解,在当时那个境地下,陆远要是坐牢了根本就不值得。  说到底她还是气,当年他一句话没留下就走了,迟隐怕他出什么事,还不敢明目张胆找他,以为等风声过了,陆远会和她联系。    结果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杳无音讯。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疤痕,声音带了沙哑,“你愿意,我也不舍得。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正经的大学生,我能让你跟着我吃苦吗?我陆远虽然浑,但也不会让一个女人受苦。”    “是,全世界就你陆远无私,高大,道理都是你懂,别人就是个蠢货,”迟隐不为所动,看他眉目冷静不为所动的模样,心里升起一团火,“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一直找不到你,怕你被警察抓了,又怕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不想被他看见就捂着额头,死死咬着嘴唇隐忍情绪。    陆远有点慌,把椅子拉到她旁边坐下,“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命硬着呢,谁也收不走。”    她撇过了脸。    看到她哭,莫名的,陆远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他情不自禁用手碰她娇嫩的脸,声音温柔,“好了,我以后都不走了。都陪着你,好吗。”    迟隐抹掉眼泪,推开了他,“陆远,我有男朋友了。”    陆远微怔,他眼里温度渐凉,嘴角勾起薄凉的弧度,沉默了几秒,没什么情绪地反问了一句,“是吗?”  迟隐抹抹嘴角,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一年多了。”    “是吗。”他还是那一句,但搭在她椅背上的手抽了回来,“也是,谁会一直等个逃犯呢。”    迟隐蹙起眉头,抿着唇不说话。  陆远摸出口袋的烟,含在嘴里,去找火机,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来,想是洗澡时放在旧衣服里没拿出来。  他烦躁地咒了句,一把扯下烟,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迟隐心里也很不舒服,为自己做辩解,“你别怪我,我又不是没等你,是你自己……”    “我他妈怪你了吗。”听到她的话陆远像吃了□□一样,直直瞪着她,又凶又狠。    迟隐被吓住,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他是干什么的。”陆远心里躁得不行,都是被自己气的,不是没想过她会交男朋友,况且这也是他期望的,希望她能找一个好归宿,只是当事实摆在眼前,陆远只想狠狠捶自己一拳。  怎么就那么不爽。  “警察。”    “切。”陆远扯扯嘴角,眼睛里都是讥讽。  以前他就想当警察,现在好了,警察没当上,女朋友还找了个警察。  世事难料。   “他对你好吗?”    “有我对你好吗?”他低着头,掰断了手上的一次性筷子,发出卡呲的声响,而后抬起头,审视着迟隐。   “陆远,你别这样。”避开了他研判的对视,迟隐的声音很无措。    他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你现在在哪工作?”    他垂头,不理。    “在这会呆多久?”    凭她怎么问,陆远也不理会。  他那脾气又回来了,生气了就不理人,对他,迟隐还是心软的。等了一会,不见他回答,迟隐就移到他跟前,用指头戳了戳他胳膊,语气软了许多,“说话啊。”    陆远抬头睨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别拿以前那套对付我。”    一惹他生气就撒娇耍赖。    迟隐淡了神色,“奥。”  然后扭头退回去。    “站住。”见她要走,陆远又连忙喊住了,眉间都是不耐烦,“你问这么多干嘛。”    迟隐站住,瞧着他不说话,陆远近乎凶狠地瞪了她一眼,粗声粗气道,“我在工地干活,以后干嘛去我也不知道。”    “这么说你以后可能还会走?”迟隐抿着唇,眼中有失望。  陆远点点头,踩灭了烟,眼里暗沉明灭,注视着远处的水果摊,许久他吐出一句,“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迟隐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只因陆远静静看着她,目光里俱是压迫,她低下眼睫,声音弱了,“我们打车吧。”    迟隐租的小区距离电视台有半小时的路程,刚开始她租在了城东,房租便宜,不过后来上下班太麻烦,又经常加班,不太安全,再加上后来涨了工资,索性搬到了市中心来住。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迟隐靠在车门上,整理一天下来的心绪。    陆远也没说话,他微微侧转头瞧着迟隐的侧脸。    夜晚的霓虹灯光忽明忽灭地映射在她莹白脸颊上,安静又迷幻,她瘦了,沉稳了,被他气着也知道隐藏自己脾气了,没了记忆中的幼稚青涩,也不再是他稍微逗逗就容易红脸的模样。  可他觉得她再怎么变,也还是那个迟隐。  迟隐抬眸间,猛然注意到车玻璃倒映着陆远的身影,那目光的所在是她,迟隐僵了一下,不自在地抿抿唇,心头涌上苦涩。    若没有那档事,现在她和陆远估计已经结婚了………    到了小区楼下,迟隐主动邀请他上楼去坐,陆远注视她几秒,手插在口袋里说,“带路吧。”    迟隐租的是五楼,没有电梯,徒步上楼,楼道间的灯自她搬进来就坏了,至今都没亮过。    迟隐打开手机的照明灯,在前面带路,一想到陆远就要进入她住的地方,她就有些慌张,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家里东西收拾了没,垃圾倒了没,衣服洗了没,会不会太乱。  没注意,左脚踩得不够高,身体歪向了一侧,以为自己就要摔倒时,胳膊就被稳稳扶住了,强悍的力道,让她心惊,又听他淡淡训斥,“走个路也能摔。”    迟隐抿唇,想抽回手,胳膊却挣动不了丝毫,她在昏暗的光线中抬头,正对上陆远深沉的双眸,“别倔。”  这句话,他以前常说。  迟隐差一点红了眼睛,赶紧低下头做认真看路状。    进了家门,迟隐低头换鞋,又从鞋柜中摸出一双拖鞋给他。    拖鞋是黑色的,还带着暗色的花纹,怎么看都不是女人的,竟然让他穿别的男人的鞋,她可真敢想,陆远看了一眼,颇为不屑地径直走进了客厅。  拿着拖鞋的迟隐,“……”    把鞋默默放进鞋柜里,迟隐进厨房倒水,发觉茶壶里没热水了,又开了天然气烧水。    陆远在客厅里站着,四处打量,茶几上摆了一串葡萄,还有一瓶塑料花,一张灰色的沙发,一对前几年流行的抱枕,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挺软和的,又放下。    原地打量了一会,陆远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很小,仅容两个人转身罢了。打扫得倒还干净,洗漱台上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洗手液、陶瓷杯上仅立着一只蓝白色的牙刷。    看着都是一个人用的。    陆远阖上了门,又去了阳台,只见晾衣绳上挂着黑色的胸罩和长外套,阳台上晾着两双包着卫生纸的小白鞋。    心里有点痒,他又摸出一根烟,想起自己没带打火机,便返身折回厨房,就着升腾的火焰点了火。  迟隐看着他整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自在非常,不禁无语,上前紧走了几步,一把夺下他叼在嘴角的烟,皱眉道,“怎么又抽了。”    被她拿去了烟,他也没做反抗,只是嘴角勾起,吐出两个字,“高兴。”    “喝水吗?”迟隐端给他一个杯子。  杯壁绘着一朵灵秀的兰花,陆远摩挲着花朵,问她,“这杯子,谁用过。”  他这人一向不与人共用水杯,除了她的。  迟隐顿了下,轻声说,“没别人。”  他笑笑,眉间总算疏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