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是曼娘炒制出来的麻菇丝笋燥子格外用心,让人想起秋日田野里山间干燥金黄的场景。
搭配的炙焦馒头则是将馒头切片后放在铁鏊上慢慢煎烤而成。
煎烤过的馒头片又干又脆,放进嘴里咬开焦黄的外皮便是内里软软的馒头,就着麻菇丝笋燥子,咸香满口。
这回来参选的酒楼大都用的参鲍翅肚,做法则繁复困难,看起来就觉震撼。
吃起来固然好吃,可评选的这些官吏们又都是读过书的,自然喜欢讲究“蒸藜炊黍饷东菑”、“松下清斋折露葵”、“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的田园做派。
秋社本来就是秋日田园里农户们自发聚集到一起庆祝丰收的节日,自然历来的菜品也都是农家菜肴。
只不过浦江的酒楼们为了参选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久而久之参选的菜式就越来越繁复,也越来越脱离田园风格。
谁知今日倒见到一家酒楼呈现上的菜式格外有田趣。
一时之间勾起官员们“田园将芜胡不归”的心思,再说了身为官员少不了大鱼大肉,那些参鲍翅肚瞧着也不是很稀罕,反而农家小菜反而滋味清淡。
于是恒家酒楼的菜式就此得了第一。
门外头为人傻呵呵的欧员外原地转圈:“也不知道这里头的结果如何。”
“欧老,您就别转了,晃得我头晕。”秦老板拦住他,“你转不转,那结果都快出来了。”
“我这不是心焦吗?”欧员外讪笑,一打头,“吆,孙老板您来了?!”
孙横和气地点点头,冲周围一圈老板们客气地拱拱手,互相见礼后,这才问道:“怎的不见恒家酒楼来人?”
“在那边街角呢。”齐老板没个好气,“好几年不参加了,偏偏今年来分一杯羹。”怨不得他讨厌恒家,齐家酒楼一直略逊色些,要不是恒家酒楼前几年退出,他家还进不了前三,这回见恒家酒楼又来参赛,心里又气又急,说话便毫不客气。
欧员外还记得上回孙老板仗义执言呢:“您这回可别帮恒家说什么好话了,先顾着自个才好,您呀,为人就是太实在。”
孙横客气一笑:“大家都是同行,互相照应是应当的。”
欧员外消息还挺灵通:“我听说恒家酒楼拿进去的菜品是秋社糕和麻菇丝笋燥子配炙焦馒头。”
“那不是乡下平民吃的么?”齐老板嗤笑起来,“只有乡下人才吃那样上不得台面的吃食,就连我家仆从都不吃那个。”
秦老板则纳了闷:“这恒家小娘子年轻不知道底细,这恒老爷也不知道提点着点?这话传出去不是笑料么?”
“谁知道呢。”孙横心里得意,面上却摇摇扇子,“这回大伙儿看我面子上,倘若一会子恒家酒楼名落孙山,大家还是莫要嘲笑为好。毕竟一介小娘子,输了难免哭鼻子。”
不多功夫,官吏们便走出来宣读结果:“恒家酒楼,第一名。”
“啊?!”围观的酒楼老板们纷纷瞪大眼睛,谁能想到恒家酒楼非但通过了初选,还能得第一呢!
齐老板更是跳了起来:“怎么可能?!”
随后前十的结果一一念了出来,孙家酒楼、秦家、欧家都进了十强,齐家却没进。
齐老板越发恼火:“这是怎么回事!!!!”气得狠狠往地上跺了跺脚。
孙横则脸上有些不自在,周围那些老爷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瞧着他,还有人嘀嘀咕咕。
有人嗤笑道:“还以为多厉害呢,连头筹都敢怜悯!”
“对啊,看他那故作宽容的样子,还当他稳胜恒家呢!”
“就是就是,人家第一名还需要他怜悯!上赶着自己脸上贴金。”
人性如此,自己虽然难堪,可看到别人难堪,便一定要指指点点,似乎便能弥补自己的脸上无光,一时之间那些落选之人纷纷议论起了孙家。
孙横被笑话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虽然进了初选,可浑身都不自在。
街角的茶馆里,得知消息的恒老爷笑逐颜开:“哈哈哈,我恒家过初选了!”
金桔和石榴两个丫鬟也高兴得蹦蹦跳跳:“我家大娘子可真有能耐!”
曼娘喝杯茶,噙笑看着人群方向:“先莫高兴得早,肯定有人又要掀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