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0 章(2 / 2)如意命首页

“当真没有?”江伯仁皱眉,正色问道。

他并不是不问缘由地无端揣测,只因当初一把大火烧死了江彦昭的爹娘,后来在他家却发现三具尸体,除了他爹娘外,另一具是他家的邻居也被烧得面目全非。

仵作验尸后说那人死前身中十几刀,是被先杀后烧的,后来那起纵火案不知怎么的就以意外之名草草结了,再无人问津。

然而当初他听闻兄长身死前去料理遗物时,却在江彦昭的包袱里见到一把沾满凝干的血迹的割刀。

那场火来的如此蹊跷,他怎么问江彦昭都不肯说当日发生了什么,再加上他性格阴郁,江伯仁心底一直保留着怀疑。

“要是有,你当如何?”江彦昭不答反问。

看到他瞬间冷下来的神情,阴恻恻的,虽没说什么倒叫人不寒而栗。李氏偷偷扯了下江伯仁的衣裳,他叹了口气,“信你便是,听说隔壁要开铺子,你在那做工?”

江彦昭见他明知故问,掀了掀眼皮没有理会。

“那位小娘子瞧着不俗,怎会雇佣你?”江伯仁问,言下之意便是说他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想来是信了最近的风言风语。

“跟你无关。”江彦昭再没耐性跟他掰扯,转身往柴房走去。

“那小娘子估摸着就是把他当做个新奇的玩意儿,一时兴起罢了,到时腻了还不是一脚踹开,有他的好果子吃。”李氏尖酸刻薄的话传到江彦昭耳里。

他的步履不停。

他确实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是以在她面前没说实话,装作不曾读书识字。贵人的心思尤其难捉摸,往往不知什么时候就在背后下黑手。

曾经他饿得当街跟狗抢食时,不小心撞到一顶黑木华盖轿子,轿顶四周垂下镶金缀玉的深紫色流苏。

紫色,威严肃穆,普通平民不能用,唯有身居高位的权贵才配使用。

轿子里坐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被他惊扰也不问罪,反而温和地扶他起来,见他落魄,给他换上干净的衣裳,还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回去,在他身边当差。

那时江彦昭四处找寻失踪的妹妹正一筹莫展,他听小厮唤那人平远侯,便轻信了那人的话,告诉了他自己的难处,那人满口应下会帮着找人,谁知几日后便翻脸不认人。

平远侯将他送至一处陌生的宅邸,江彦昭永远也忘不了他谄媚地对那宅邸的主人讨好道:“他年纪小,不经事,前面跟后面我可以保证都干干净净的,在下拜托您的事还请您多多费心。”

令人作呕的,油腻的手摸到他脸上,那日他险些就被……

原来有的人表面和善温良,内里却能那么恶心肮脏,从此他鄙夷所有的显贵,觉得他们都是表里不一的。

她是不是也另有目的?

江彦昭不由自主地想。

可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随后他无奈地揉了揉前额,只觉自己是疯魔了,才在这绞尽脑汁地为她开脱。

罢了。管她想做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江彦昭踩着晨光进门时,林琬才用过早膳,欢快地抱着朝朝在草地上玩。

朝朝浑身白得像个雪团,撒开脚迎风小跑,看上去生机勃勃。她做到了,没有救下它之后便放任不管,任他自生自灭,反而把它养得很好。

兰薰听她一个劲地唤朝朝,蹙起眉头,嘟囔道:“姑娘真是被那小子迷了心智。”

不仅名字与他同音,还对这只狗宠爱有加。

“他很好啊,一丝不苟,踏实肯干,从来没有过迟到早退,以后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林琬偏头笃定地说。

听到她的话,站在不远处的江彦昭眸光深邃。

从没有人像她那般坚定地认可自己,别人看不起他,排挤他,骂他是窝囊废,连他娘亲都觉得他是拖油瓶。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她只是可怜自己,同情自己,像她那样生来便是家人的掌上明珠,不识人间愁滋味,又怎么会看得起他这样低下卑贱的人。

望向她娇艳昳丽的侧脸,日光洋洋洒洒地落在她身上,她微微一笑连天色都明媚了许多。他常处黑暗,而她就像是罅隙里透过的一抹微光,热烈而温柔。

他前所未有地想要牢牢抓住。

可他并不是她看到的那么光明磊落,胸怀坦荡,他的双手早就沾了鲜血,她若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小人,应该再不会理他了吧。

江彦昭心里莫名生出了个自不量力的想法。

她看不到,不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只要让她一直看到他想让她看见的那一面就行了,好好地藏住他的不堪与晦暗。反正,他最擅长的就是戴着面具示人。

林琬回头见正向她走来的江彦昭,她抱起朝朝向他挥了挥手,仿佛把他身边的苦厄也一同驱散了。

看见光,他又怎会轻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