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嬴逸归,一身伤痕,一身屈辱,生母卑贱,又不得生父喜爱,皇位靠亲姐用身体换来,被仇人虞家百般羞辱万般逼迫,却爱着仇人家的女儿……
这样的他,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厌恶恶心,也难怪会不被选择,被又一次抛下。
可那该怎么办?即便他污秽不堪,可他爱着她呀。
所以,他必须要做些什么了。他已经尝试了无数回,也得到了血的教训,给她自己选择的权利,她会远远逃离他,永远不会主动走到他身边。
他,不该让她太自由的。
所以,他的九洲瑶台宫已经在准备了,只等找她回来。
从前,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扳倒虞家上面,不是成功了吗?今后,他便只剩找回虞扶苏和那个男人。
虞扶苏,从此再也妄想离开他身边一步,至于那个男人,今日身上所受所有之伤,他日必定悉数加倍奉还!
想到此处,帝王面上带恨,不禁自喃,“虞扶苏,你最好走的远远的,莫要有被朕找到的那一天。”
血还在流,帝王的手指却未松开,其实,当身上和心里同时撕裂,哪一方伤口更深,见血更多,人的注意就会偏向哪一方,另一边就得到了解脱。
如此,果然心里舒服多了。
而贵妃已在后面默然注视良久,终于忍不住上前,“陛下,臣妾宣太医来!”
而帝王这次则目色冷淡,甩开了贵妃扶过来的手,径直往外,离开了毓庆殿。
这是他第一次对贵妃冷脸,贵妃面上不再一派慵懒的漫不经心,而是怅然若失,随即一跺脚,追帝王的背影而去。
帝王到了专门抚育皇嗣的殿所,命所有人退走,他看着摇床上的小公主。
其余皆不像,唯那双眼,几乎与她生母一模一样,也正是这双眼,让虞婉于心不忍,从而救下她一命。
帝王盯着那双眼,忍不住伸手屈指,指背刮磨小公主面颊,银质光滑的约指反复在小公主肌肤上擦过。
帝王忽觉喉头一腥痛,掩袖去咳,已是一口血吐出,污了袖口。
小公主极聪慧,含糊不清囔着,“爹爹…流…血…”
帝王擦去唇角血渍,看向小公主的目光里似温柔又似脆弱。
“爹爹很痛,花朝,抱抱爹爹。”
……
船舱里隔开几个铺位,供客人歇息。
虞四郎温声对虞扶苏道:“小妹昨晚定没睡好,趁此再小憩片刻吧,下个渡口我们便要上岸走陆路了,怕你受不住困……”
虞扶苏点头,临躺下时,又问,“那四哥呢?不困吗?”
虞四郎淡笑摇头,“四哥在这里给你看着时辰,等到了叫你。”
眼见虞扶苏睡眠渐渐沉酣,虞四郎含笑望了一眼,又从袖中取出两三个纸条来,展于手中,而每张纸条上,后面都缀有君扬二字。
虞四郎面上笑意渐隐,就着案上照明的小油灯,将纸条引燃,只见火舌一舔,纸条瞬间化为飞灰,飘落在舱内木板之上。
他又转头去看虞扶苏,却见她睡中头在摆动,似乎睡得不安稳。
他忙起身去看。
此时,虞扶苏却一个激灵,猛然清醒过来。
虞四郎扶着虞扶苏肩头,带她起来,问,“怎么了?”
虞扶苏见面前是四哥,心中稍安,却仍有余悸。
她方才竟梦见陛下,拦住她和四哥的去路,一步步朝她走来。
“虞扶苏,你找的朕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