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让兴许至死也未想到,他不是死在越国将士的钢刀长/枪下,却竟是死在盟友虞谦和递来鼓励兼送别的断头酒上。
当他昏头倒下之时,虞谦和毫不犹豫抽出好友佩刀,砍下了方让的头颅,而后大开城门,迎越军进洛京。
刚上任不久的倒霉新帝,一把大火,拉着无能的太上皇一同上了路。
而虞谦和为了在新朝这里立住脚跟,向父皇进献三宝,哄的父皇龙心大悦。
带兵屠尽方家满门,献上方让头颅,这是一宝;献其妹虞婉入宫侍君,是第二宝;进献两粒不死丹药紫金丹,是第三宝。
其实老皇帝梦寐以求的不死丹已炼好,共五粒,试验药效用去三粒,还剩两粒,虽没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一粒却能益寿二十年。
可惜老皇帝却无福享用了。
虞谦和凭借这些以及狠厉手段,逐渐在大越的朝堂上风生水起、炙手可热。
而母妃和虞婉后宫第一人的争斗,也以母妃失宠,被逼自尽而落幕。
彼时小小年纪的他被独自扔在幽兰殿,只有一个冯意怜像姐姐一般关心照顾着他。
那时他还心性软弱,骤失生母,又惊又怕,噩梦缠身,不敢闭眼,成夜缩在床角抽噎哭泣。
再往后,由于大越把政治权重迁到了中原洛京,从而削弱了对南方旧地的掌控。
为提防更南的尹桑国,父皇与尹桑国主约定交换人质,尹桑太子来了洛京,而他由冯意怜和舅舅陪护,去往尹桑。
虞婉将他赶出国京,又把刚及笄之年的皇姐嫁与一个相差十几,容貌普通甚至丑陋的仓廪小吏。
自此,虞婉春风得意,只等选定的四皇子继位为帝,四皇子性情温顺,届时,大越的天下将彻底归属虞家。
而他在尹桑那边,自是十分艰难,尹桑太子不知何故客死洛京,尹桑国主也从没打算让他能活着离开尹桑。
直到皇姐费尽千辛万苦,将父皇染疾,缠绵病榻的消息带来尹桑。
皇姐以身体为代价,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为他拉拢了为数不多的拥护者,胁迫父皇迎他回国。而他,也决定不再虚等,要冒死逃回越国。
过程九死一生,直到被一路追杀倒在莲花庙山头客舍前,落在一个馨香温柔的怀抱中。
彼时落樱飞舞,小姐的眸光远比落樱更令人一念倾心。
他虽狼狈不堪,却终于安全回归,在几场文武诸试中胜了嬴漫归。
虞家咬牙不已,但估想是不愿在没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与已经有一些势力的他贸然动手。
于是,他们许他登位,再硬塞给他一个女人。
又是虞家的女儿!
这更像是一个缓兵之策,之后,两方便是趁此时机各自绸缪,等待将对方一击粉碎。
那时起,他便暗暗立誓,他嬴逸归,此生定要虞家所有人陷入永世无□□回的地狱,已报折辱之恨。
直到,她掀开皇后盖头,震惊的发现虞家女儿虞扶苏竟长着和落樱下小姐一模一样的脸,同样温柔款款的眼神。
自此,一切朝着既定又失控的方向越走越远。
被踢飞的虞婉落地之后,喉间爆出一连狂笑声,直到笑的筋疲力竭,她才闭目,不甘又仿若释怀。
“罢了,成王败寇,只是可怜我们扶苏,哀家本打算大获全胜了,便许她一桩好姻缘,让她嫁与心爱之人……”
“你说什么?什么心爱之人?”帝王眸中蓦地隼利。
虞婉淡淡嘲笑,“你真以为哀家会让扶苏为你这个贱婢之子搭上一辈子,痴人说梦,若不是为了虞家长久之计,你连我们扶苏的一片衣角都沾不到。”
“能拥着我们扶苏整整五载,这都是你向天借来的啊,做梦也该笑醒了。”
“等等,你为何这般在意?”虞婉先是略显疑惑,紧接着遽然睁眼,眸间忽而粲亮照人,“该不会喜欢我们扶苏吧?”
帝王唇色忽白,似被人揭开了最丑陋的伤疤一样,不堪的偏眸,神色阴郁狠戾。
虞婉却又大笑出声,“喜欢我们扶苏?我们扶苏那样好,谁不喜欢?”
“只是,你那洗脚婢的母亲若还活着,真该端盆臭水泼醒你,你也不去照照你那样子。”
“你,也配?”
虞扶苏躺的久了,让宝瓶扶她起来,正在床头靠着,只见陛下从外面疾步而来。
她正要请安,他已先一步紧紧抓住她的肩头,唇如骤雨一般,狠狠砸落在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