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有人吗,是纪先生叫我来的。”
梁溪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去,原以为屋里会有其他人,结果一抬头便对上纪沉鱼那张色若桃花的脸。
纪沉鱼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到了。”
“纪先生!我...我应该没迟到吧。今天有点事,看到章先生给我发的短信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之后我就马上赶过来了。”梁溪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擦去薄汗。偌大一间房现在只有两个人,气氛说不出的暧昧,尤其面前这位还是他觊觎了几个月的人,叫他怎能不忐忑?
纪沉鱼却不似梁溪这般扭捏,一副看惯的样子,朝盥洗室抬抬下巴:“先去洗澡吧。”
“啊?”梁溪的眼睛突然瞪大,手足无措地看了眼身旁的浴室,被纪沉鱼的直接吓了一跳。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毛病,来都来了,不发生点什么说不过去。都是成年人,来酒店是干什么的心知肚明,他要是现在大惊小怪也显得太不识趣了。
而且像纪沉鱼这么忙的人,有着直入主题的作风,并不是让人完全无法接受。梁溪自我安慰了一阵,连忙应道:“好...好的,我马上就去洗。”
纪沉鱼看着对方手忙脚乱又唯唯诺诺的样子,打心底里觉得好笑。
他本来想收买几个路边的流浪汉,教训一下这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家伙,就算不把人怎么样,吓唬吓唬也好,可转念一想,贺言舒的人,其他人也配碰?于是只好亲自上阵。
纪沉鱼起身朝梁溪走过去,从桌上拿了个绒布礼盒递给他,笑意融融:“这个送你,打开看看?”
“啊,送我的?”梁溪受宠若惊,他轻轻把盒子打开,看到里面那比鸽子蛋还大的祖母绿戒指后,两只眼睛几乎都在放光。
“纪先生,这么珠光宝气的,我一个打工人,怎么戴得出去啊?”梁溪表面上是在推拒,实际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纪沉鱼弯眸摇头,温声道:“你的手指很好看,戴在食指上正合适。现在戴不了,以后能戴的场合可多了。”
梁溪从纪沉鱼的话里,听出以后要带自己出去见人的意思,既害羞又满足。刚刚纪沉鱼叫他洗澡,他还有点不高兴,不过有了这个戒指,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梁溪道了声谢,拿着盒子欢天喜地地去洗澡,纪沉鱼将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眸色凉薄得吓人。
梁溪这种贪得无厌的人,不先给点甜头,又怎么肯乖乖就范?
梁溪来之前什么都没准备,现在做起工作势必要等很久,纪沉鱼回到电脑桌前坐下,又回忆起下午和贺言舒的争执。
徐落......他的鼠标不自觉地挪到保存相册的那个盘,穿过几千张他和贺言舒的合影,找到了角落里的一个文件夹。
点开来,里面全是两个小孩子的合照,年龄最大也没超过少年时期。
徐落没能长大,永远停留在了少年阶段,而合照里的另一个少年,却已经长成了电脑前眉眼深沉的成熟模样,仿若两个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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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大方。”褐发男孩把练习书法的羊毛毡子铺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给脑后编了一绺小辫儿的黑发男孩看。
黑发男孩的眼睛大而无神,好像把他写的字看进去了,又好像没看进去。
被接到徐家的第五天,纪沉鱼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徐家父母没辙,只好叫自家儿子去哄他,好歹是同龄人,总比和他们有话说。
“沉鱼的爸爸妈妈出去做生意,坐的那辆车侧翻了,出事了。沉鱼的奶奶去解决这件事,你要好好带他玩,不要让他哭。”为了方便年仅六岁的孩子理解,徐母只能用最浅显的话解释给他听。
“那他的爸爸妈妈现在在哪儿?”徐落的声音从会说话起就细细的,像风吹过草丛那样轻柔。
“他们去天堂了。”徐母轻声道。
那时候徐落还不能完全明白徐母语气里的悲伤,但知道画本上说,天堂是一个去了就回不来的地方。人去了天堂,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纪沉鱼很可怜。徐落在心里对自己说。
“落落大方。”徐落又扯了张宣纸,弄得墨水都弄到羊毛毡子上了,还坚持把毛笔递给纪沉鱼,“你写嘛。”
纪沉鱼摇头,他不喜欢在纸上乱涂乱画,奶奶说墨水很脏,弄到手上洗不掉,还是铅笔方便。
“这是四个字,第一个看起来很复杂的字,是我的名字。”徐落指了指自己,“我叫徐落。”
同龄的小朋友之间互通了姓名,就算是亲近的第一步。纪沉鱼果然抬头看向徐落,扇了扇长睫:“你很大方吗?”
他不知道落落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大方是什么意思。大方就是会分享,分享就是Sharing。
奶奶说,Sharing is g。只有关怀你的人,才会把东西分享给你。
徐落想了想,坐到纪沉鱼身边,用力地把他揽住:“对,我很大方。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的爸爸妈妈回不来,我可以让我的爸爸妈妈也给你当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