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然扫眼看我,问:“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我连忙说:“没有。” 郑家然也没多问。 郑家然面容有些疲惫,我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郑家然包/养的一个情/妇怀孕了,吵着闹着非要生下来。说是即便是私/生/子也没有关系,说不要名分,就想要个跟郑家然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郑家然当然不会怜香惜玉,郑家然是什么人?C市凶狠残暴地黑/社/会/老/大。他会因为一个女人哭两声就心软?别搞笑了。情/妇一旦有了孩子,一系列后续问题都会很麻烦。孩子只是第一步,生下来就成了一张免死金牌。不管以后如何,不看僧面看佛面,郑家然就是哪天厌倦了她,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会亏待她。再往长远处打算,要是哪天郑家然死了,就是从法律的角度上,她母凭子贵还能捞一笔遗产。 但是,算盘打得是很响,那也得有人配合。郑家然不同意,算盘打得再响也是空打。 我听说,郑家然好言哄了几句未果,一怒之下,那个情/妇一尸两命了。手法做的非常漂亮,验尸结果是那个女人下楼时不慎滑倒,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属于意外死亡。 尸体拉到火葬场一烧,连个骨灰盒都没有,就这么结了。 我从没想过要靠生孩子上位。除了郑家然不允许之外,我自己也根本不想生。像我这样的女人将来注定没有好下场,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过得艰难。 我在别墅里闲得长毛,便约了慧姐出去聊天。郑家然不限制我私下出去见人,但不能是男人。 我开着郑家然送我的奔驰小跑驶向[华]会所。谁知半路一个拐弯,奔驰小跑差点在小胡同里撞到了一辆卡宴。我不是喜欢惹事的人,何况对方还是一辆卡宴。我想着既然两辆车都没有蹭到,说声抱歉也就过去了。 然而卡宴驾驶室的车门一开,走下来的人令我的心脏瞬间停跳了一拍。 是梁盛。 梁盛走过来,轻轻敲了下奔驰小跑的车窗,我不得不把车窗降下一半。 梁盛似乎知道驾驶室里坐着的人是我,他一点也不意外,温和地对我道:“小言,最近过得还好吗?” 我敷衍地点头,说:“挺好的。”顿了顿,我看了眼卡宴,说:“我是新手,刚才没看好路,对不起。” 梁盛笑着说没事,说反正又没撞上。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说即便撞上了也没关系。 我不敢接这个话茬,更不想与梁盛单独相处,要是被郑家然知道了,我哭都找不到坟头。 我连忙对梁盛道:“那个……我约了朋友,时间要晚了。” 梁盛绅士地退后一步,给我让开路。 我刚要重新启动车子,又听得梁盛问了一句:“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我脸色一白,脑海里都是垃圾桶里的毛笔字碎片和礼物盒子。 我过生日那天收到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当时郑家然也在,我不得不当着郑家然的面把礼物打开。那是一幅毛笔字,上书一首古诗词,落款是梁盛。 当时郑家然两个指头在字卷上敲了下,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惊鸿一瞥,梁局长倒是把你放在心上。” 这句话吓得我直接当着郑家然的面把那幅毛笔字撕了,然后,连盒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微微咬了下嘴唇,缓声对梁盛说了句:“挺好的。” 我不敢再逗留,踩了油门。车子与梁盛擦肩时,听得梁盛说:“喜欢就好。” 我落荒而逃。没有赴慧姐的约,而是给慧姐打了个电话,说突然有些头疼,不去了。 慧姐在电话那边关心了几句,我含含糊糊地应着,然后挂断了电话。 上次郑家然逼问我认不认识梁盛,我没有说实话。一来是因为我觉得我不会再见到梁盛,二来,我也不敢得罪郑家然。 我曾暗恋过梁盛,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那一年我十五岁,我冒雨去给婶婶送饭。路上被一群禽/兽不如地地痞流氓堵在角落。我害怕极了,但是,没有人来帮我。 就是在那个时候,梁盛出现了,那个有着清泉般纯净笑容地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衣,三拳五脚就打跑了那些小混混。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梁盛把我从那些地痞流氓的手里救了出来,为我在雨中披上了一件外衣。他温和地问我有没有吓到?有没有哪里受伤?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温暖。 梁盛说,他长大了要当一名人/民/警/察。 我就从心底里觉得,人/民/警/察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职业。 可是造化弄人,多年之后,梁盛的确成为了一名人/民/警/察,可是我……却成了黑/帮/老/大的女人。 我的心曾一度对梁盛的感情扎了根,但现在,无论它如何扎根,我都要把它连根拔起。 记得郑家然曾经看上过一个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也是被人卖到了[华]会所。那个女孩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是个大学生,没头没脑地跑到[华]会所要人,结果被保安打死了。 女孩似乎很喜欢那个男孩,男孩死后,女孩把怨气全部加到了郑家然身上。郑家然当然不是吃素的,后来具体女孩怎么死的我不知道,反正听慧姐说,女孩的死相相当惨烈。 我虽然相信以梁盛的势力,郑家然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死他。但若换成是我可就不一样了。我没权没钱没背景,玩不起,也作不起。郑家然说让我死,我就是分分钟见棺材的事儿。 我把自己关在卧室坐在地上思绪放空,保姆敲门说给她削了一份果盘,我说不吃。 没几分钟,保姆又来敲门。 我火了,吼了一句:“不是跟你说了不吃么?!” 保姆一脸委屈,隔着卧室的门说:“苏小姐,有您的快递。” 我这才拉开门,保姆小心翼翼地把快递双手递给了我。 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婶婶和表妹也没有别的亲人。当初叔叔为了还赌/债把我卖了,这事儿婶婶觉得对不住我。后来我又帮了表妹解围,婶婶更觉得对不住,没脸再联系,便带着表妹离开了C市。所以,婶婶和表妹不会给我寄东西。即便退一步,她们想寄也不知道地址,毕竟,这栋别墅可是郑家然金屋藏娇的地方,一般人根本不知道。 我好奇,拿过快递就看向寄件人一栏。然而,令我意外的是,寄件人的地方居然是空白一片。 我打发走了保姆,关上卧室门,从抽屉里找了把小剪刀,将快递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个信封,我顺势打开信封口,然后,几张照片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的手一抖,照片一下子掉到地上,四散开来。我几乎是本能反应就蹲下身去捡,一边捡,手一边抖。 照片上有一辆奔驰小跑,车牌号拍得无比清楚,奔驰小跑的驾驶室窗户半开着,一个男人微微欠身。 男人只拍上了半个侧脸,但如果是认识的人,一眼就能清楚的知道那个男人是梁盛。车上是谁自然就不用说了,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 胡同里的光线原本就稍微暗一些,这个拍照的人当真是一把好技术,借位借得堪称一绝。 如果单从照片上看,怎么看都像是梁盛弯腰探了半个脸进了奔驰小跑的车窗。至于在驾驶室干了什么?不出意外的话,十个人有十个都会以为我们在接吻! 我的手心冒了冷汗,我第一反应就是要出去问保姆这个快递是谁送过来的?但才走到门口,脚步就顿住了。 我头脑清明,知道这事儿不能声张,这几张照片一旦让郑家然知道,我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郑家然最恨女人背叛他前面已经说过了,但这回的对象还很特殊。如果有人想让郑家然认定我出/轨了梁盛,那可真是天塌地陷的事。 试想,梁盛与郑家然什么关系?恨不得把对方扒皮抽筋剁骨。我是郑家然的女人,郑家然的女人背着他勾搭上了梁盛?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估计郑家然能把我凌迟。 我这么想着,起身在房间里找了一个打火机和一个盆。我慌乱地将那些照片点燃,连同快递包装一起烧成了灰。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里面,郑家然看到了那些照片。我跪在地上拼命解释,可郑家然不听。郑家然暴怒,直接拿枪指着我。枪/响血喷,我的心脏被子/弹打穿了。 猛然惊醒,我出了一身冷汗。我扶着床堪堪坐起来,卧室的房门就开了。 我一惊,隔着昏暗的月光,郑家然一身酒气走路不稳地晃了进来。 我瞬间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像是被僵住了一样怔怔地看着郑家然。 这段日子郑家然一直没来看过我,听人说,郑家然最近跟一位玉女明星打得火热。 可能因为对方是明星的缘故,狗仔队一偷拍,郑家然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了娱乐版面。 娱乐记者擅长夸大其词,原本没有的事他能写成有。原本就有的事,他能写得跟传奇小说一样。 或许是因为郑家然上头条的次数多了些,将军府那位心仪郑家然的大小姐炸了毛。听说王怡派人绑了那个玉女明星,中间怎么“协商”地不知道,反正那个玉女明星哭着召开了记者会,宣布无限期退出了娱乐圈。 郑家然一向厌恶别人插手他的私事,即便对方是他有可能娶回家的女人也不行。 有人八卦,说,郑家然跟王怡可能要黄了。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么最高兴的人应该莫过于郑家然的情/妇们。可现在我根本高兴不起来。我手脚冰凉,一动不动地钉在床上。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郑家然自己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他顺势扯住我的睡衣往前一带,酒气熏天,他说:“醒了也不知道过来扶我一把。” 我这才堪堪回神,一口气顺了半口。 郑家然能这么跟我说话,那就证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至少,郑家然深夜前来,并不是因为那些照片而兴师问罪。 我立刻强迫自己恢复常态,扶着郑家然躺好,起身要去厨房帮郑家然做碗醒酒汤。 郑家然却伸手拦住我的腰,他略一用力把我压回床上,“去哪?” 我说:“帮你去做碗醒酒汤。” 郑家然手臂收紧,把我压到他身下,“做什么醒酒汤?你就是我的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