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渊嫌弃地将那几根滚落到脚边的断指踢到一边。他掏出帕子胡乱擦了下匕首上的血,睨了一眼地上昏过去的江佑,冷声道:“以后离姐姐远些。”
不远处的正堂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闻声追过来了。容渊冷嗤一声,拾起幕篱重新戴上,没费多少力气就从院墙上翻了过去。院墙外是一条偏僻的死胡同,容渊快步走出去,一眼望见苏府的马车还停在红袖楼门口。
他缓了缓步子,换上一贯的乖顺笑容,朝马车走过去:“姐姐,我回来了。”
*
傍晚,夕阳西落。
苏嫽从红袖楼回来就一直坐在窗前发呆。岁岁窝在她旁边的软垫上,用小小的牙齿咬着上头的绣线。很快它就玩腻了这块没意思的垫子,便又跳到苏嫽的膝盖上去,用小脑袋蹭着她的胳膊,想让苏嫽拿毛线球给它玩儿。
若是往常,苏嫽一定会拿来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耐心地陪它玩,再让雪芽端碗香甜的羊乳过来。
可现在苏嫽没心情。她满脑子都在想和江佑的婚事。
方才在红袖楼,她说要退婚并非一时气话。可如今细细想来,要退掉这门婚事确实并非易事。
要么说动爹爹,写下退婚书送到扬州江家去,要么想个法子让清落夫人主动提出退婚。
苏嫽叹了口气,这两个法子,显然一个都行不通。爹爹顾念着清落夫人昔年的恩情,自然不肯先开这个口。至于清落夫人那头,她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说动她。
苏嫽心烦意乱,将腻在她怀里的岁岁拎出来放到一旁,低声说:“岁岁先自己玩一会儿,好不好?”
岁岁不满地喵了几声,歪着脑袋盯着矮桌上摆着的空瓷碗。
苏嫽只好无奈地吩咐雪芽去盛羊乳。雪芽前脚刚出房门,容渊便进了屋。他手里拿着一只白玉壶走过来,轻声说:“上次的酒我又调了一些。只是不知姐姐如今还喜不喜欢了。”
苏嫽见了酒,心情略微好了一些,她朝容渊笑笑,温声道:“谢谢阿渊。”
她拿起一旁扣着的酒盅,慢慢倒满酒,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她没有把酒一下子咽下去,而是含在口中用舌尖慢慢搅动,再一点一点滚进喉咙。
她盈润的朱唇沾了酒液,像饱满诱人的红樱桃。白皙的手捏着酒盅一下一下轻轻晃动,晃的容渊的心也跟着颤。
他喉结微滚,强迫自己转过头去。
雪芽端着盛好的羊乳进来,放在矮桌上。容渊瞥见那一碗雪白的羊乳,熟悉的燥热感再次卷上来。
他不耐烦地扯了扯衣领。
苏嫽慢吞吞地放下酒盅,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这次她倒是没有立刻醉倒,不过头还是有些晕。
她将手肘撑在桌上,揉着太阳穴,晕乎乎地看向容渊:“唔,我头有些晕,想睡一会儿……”
容渊扶着她在榻上躺下来,替她盖好被子,声音轻柔:“好。姐姐睡吧。”
苏嫽迷迷糊糊地合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容渊轻手轻脚地将帘帐放下来,又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回到偏房,容渊立刻进了湢室,用冷水洗了一遍身子。冰冷的水勉强压下了几分燥热。
容渊穿上里衣,在榻边坐下来,拿了块布细细擦拭着那柄沾了血的匕首。暗红的血在眼前晃动,他不知不觉想起苏嫽那瓣沾了酒的红唇。娇艳的唇瓣在他脑海中慢慢放大,他似乎能清晰地看见水珠是如何在她的唇上滚动,又是如何以旖旎诱人的姿态滑进她口中。
容渊蓦地攥紧了手中匕首。他闭着眼深呼吸了几口,慢慢松开手,将匕首胡乱塞进枕头下面,自己倒头躺下。
他的脸不知为何有些发烫。
容渊心烦意乱,索性转过身去,强迫自己入睡。睡着了,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感觉了。
许是白天有些疲累的缘故,容渊很快睡着了。梦里,他看见苏嫽半倚在榻上,帘帐不知被谁扯了下来,零落的纱散了一地。
而他正躺在苏嫽的怀里,手抱着她的细腰,头枕在她丰盈的雪峦上。
苏嫽的掌心里盛着一汪浅白的羊乳。她微低着头,把手送到他唇边,纤细的手指轻轻勾着他的下巴。
他便借势倾身过去,用唇一点点吻过她的玉指。然后埋头,慢慢地舔.舐着她掌心里的羊乳。
“阿渊真乖。”他听见苏嫽在他耳边轻声说话,热气吹的他耳根一阵酥.麻。
燥热卷上他的脸,他的后颈亦一片通红。
容渊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起。他浑身是汗,脸颊滚烫如同被火烧过,口干舌燥,嗓子哑的厉害。
容渊喘.息片刻,扶着胸.口,抬眼看向窗外。天还没黑透,云层下隐约露出月亮的影子。
原来是场梦。
他烦躁地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