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平复了些许,抬起头来,才见司明玉一脸神情复杂,似乎透着几分好笑。
他深觉丢脸,忙道:“我不是有意……”
“行了行了,整天拘着。”司明玉打断他,像是很不耐烦一样,从他手中夺走未喝干的酒,“喝不了就别逞强,又不是没有别的事可以干了。”
“……”
向晚还没接话,腰上忽然就被揽住,身子一荡,就往后仰去。
“你干什么!”他大惊,发现自己被按倒在床上,脱口而出。
司明玉在他眼前,一手搂着他后腰,一手支在床上,并没有将他压得结结实实,而是保持在一个引人遐想的距离,笑得像只狐狸。
“你是我的夫君,这是洞房之夜,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向晚在她肆无忌惮的目光里,整个人热得像要被烤化了,只觉得身上厚重的喜服,此刻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手指暗暗抠着被单,不知所措。
是啊,洞房之夜。
天底下的男子,哪怕再傻,也知道这一夜应该发生什么,他出嫁前,祖父担心他不懂事,不讨妻主的喜欢,更是特意要奚伯伯来教导他,将身为夫郎该做的事都说与他知道。为的不过是他能让妻主高兴,往后夫妻恩爱,日子和美。
只是临到眼前,他仍是手足无措,心里慌得不行,什么都给忘了。
他终究还是这样没用。
正慌张间,却见司明玉轻车熟路,将身子直起了一些,手已经探进了喜服下摆,抬起他的双腿。
他浑身紧绷,身子忍不住地微微发抖。
许是今日大婚的热闹,冲昏了头脑,使得他都快忘了——这位小王女,原是流连于秦楼楚馆,纵情声色,毫不节制的,此刻的事,也不知她对多少小倌做过。她,自是极为熟稔的。
他心里像是陡然空了一块,说不出的别扭。
奚伯伯唯恐他吃心,犯糊涂,早就暗中劝过他,女子没有不风流的,这小王女虽是年轻爱玩些,但好歹没有先养几个小侍在府里,也算不得坏。何况她豁达大方,又是主动求娶他做正夫,对她在外面的那些事,便睁一眼闭一眼,想必也不会受亏待的。
道理他都懂得,只是心里不争气,做不到泰然处之。
这是男子最珍贵的第一次,然而他的身子,在他妻主的眼里,或许与青楼的小倌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一时紧张,既难受又害怕,感到司明玉在碰他,慌不择路急道:“不,不要!”
“……”
司明玉当真停了一下。
他觉得有些不对,抬起头去看,她抱他双腿在膝头,正替他脱绣鞋罗袜。其情其景,暧昧得令人眼热。
“你不喜欢我帮你脱?这么见外。”
少年的足,像白玉一样,柔柔软软,这登徒子竟然还顺手摸了一下,“这么凉。”
她抬眼看他,神色晦暗不明,“你很害怕?”
向晚的脸猛地一下,红到耳根,一个翻身坐起来,扯过衣摆,飞快地将双足遮住了,胸口起伏得厉害,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司明玉瞧了他一会儿,忽然站起了身。
“你去哪儿?”他本能地问。
“去书房。”她淡淡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喜怒。
向晚坐在床上,仰望着她,只从她陡然变得正经,不再调笑的神色里,感受到了几分凉意。
他终究还是弄砸了。祖父和奚伯伯唯恐他嫁进王府,没人护他,不厌其烦教他侍奉妻主、讨好妻主,他却还是在洞房之夜,就让妻主扫了兴致。
但是他又不懂得怎样弥补,端起笑脸挽留。
他这些年来,早已习惯了被人厌烦才是常态,哪怕在心里有一丝懊悔,想要补救,那一缕心气儿刚冒头,却又被自己磨没了。
“你……你是不是……”他半跪着身子,嗫嚅。
司明玉本来都要走了,又回身看他,“你要说什么?”
“你生气了吗?”
“……”
眼前人看了他两眼,从肺腑里叹了一口气,像是无奈似的,忽然伸手揉了揉他已然凌乱的头发,“强人所难没意思,我不急这个。安心睡,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