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流深看着陈映明对李遇乐说话的模样眯了眯眸子,眼里满是寒意。
但他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弄明白,便还是跟着陈映明来到病房外头。
走廊上,许流深还没开口,就见陈映明狠狠将嘴里没点燃的烟摔到地上,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碰到了顾家的老东西,他来找李遇乐了对不对?”
许流深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冷冷看向他,道:“乐乐到底怎么了?”
陈映明认命地捡起地上的烟,耸耸肩,面上有些没好气:“如你所见,车祸。医生说他失忆了,之后需要去看专业的心理医生。他现在认为自己是高中生,防备心重得不得了。”
许流深眉头狠狠皱起来,他冷着声道:“肇事的人呢?”
陈映明眼眸划过一道寒意:“那孙子在楼上病房呢,刚抢救过来,还没醒呢。”
那人很显然就是冲着李遇乐撞过去,别说许流深,就是李柑柑李橘知道这件事不查个清清楚楚就绝不会罢休。
许流深点点头,突然,他不知想起什么,狠狠揪住了陈映明的衣领。
他看着陈映明,眼里泄出些戾气:“你呢?你和乐乐什么关系?你又对乐乐安了什么心?乐乐的四合院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陈映明:“???”他被许流深一连串的诘问砸懵了。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像要吃人的许流深,张了张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最终只憋出个:“靠!”
陈映明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李遇乐好歹算他老板,这时候人还正病着,他不能和一个病人生气。
他深吸一口气,道:“许流深,我只能告诉你,他的房子没在我手里。不过——”
不知想起什么,陈映明眯了眯眸子道:“我倒是终于明白为什么顾家的老东西会来找他了。”
天星刚进入破产清算,顾家正缺钱呢。
顾荣这几年压根儿没管过李遇乐,但他清清楚楚知道,李遇乐手上有套价值过亿的四合院。
那是李遇乐外公留给他的,顾荣亲眼看着李遇乐成年时签的过户合同。
陈映明皱了眉狠狠“啧”了声——那个阴损的老东西,知道自己亲儿子出车祸,首先惦记的却是对方手里头的钱。
那么这次车祸——
不知想到什么,陈映明眼神越来越冷。
顿了下,他看向许流深,道:“你好好照顾他,看你们刚刚的样子,我约莫着他就算不记得你了,也只能在你身边睡个好觉。”
说着他转了身朝许流深摆摆手:“我去机场接他妹妹,正好,她们也一直很想见见你。”
许流深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映明,接着将拳头狠狠砸在了坚硬的墙上,指节被砸得通红,仿佛要渗出血——
他讨厌别的男人知道李遇乐更多事情。
他清清楚楚知道,这种感情名为嫉妒。
“许……叔叔?你怎么了?”
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许流深睁大了眼睛。
他转过身,便看到李遇乐此时正赤着脚站在病房门口,病号服有些大,就显得他更加清瘦,他的眼珠漆黑,在过于白过于眩目的光里显得有些稚气。仿佛此时他真的只是个高中的学生。
他额上还缠着厚重的绷带,手上拖着输液管——输液支架似乎被他拖到了门口。
许流深大步上前握住李遇乐的肩,他看着对方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最终,他只是将李遇乐揽进怀里,道:“乐乐,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李遇乐出乎意料地乖巧点了点头,道:“好。”
……
病房的灯被关上,房间里陷入一片暗色的寂静。
在这种寂静里,李遇乐清清楚楚听到了许流深呼吸的声音,于是他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许叔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对我很重要,虽然今天我才第一次见到你。”
窗外的月光泄进许流深的眼睛,他轻轻拍着李遇乐的背,声音喑哑又温柔:“乐乐,睡吧。以后我会告诉你,我们怎么相识。”
“好。”李遇乐闭着眼,唇角弯起来。仿佛是下意识一般,他道:“许叔叔,明天能早点叫醒我吗?”
许流深动作一顿:“为什么?”
李遇乐打了个哈欠,道:“明天我要早点去新月胡同。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一定要去。”
“我一定会在那里碰到一个人,他好像对我很重要很重要。许叔叔,你可一定要叫醒我,不去的话、不碰到他的话,我会死的。”
说罢这些话,李遇乐的呼吸便变得平稳,他真正进入了梦眠。
许流深却睁大了眼睛,他的手微微发着颤,眼眶红得不成样子——
记忆朝他铺天盖地漫卷而来,仿佛要把他彻底吞没。
他终于知道,李遇乐的记忆停在了哪一天。
他和李遇乐第一次相遇,就是在新月胡同。
李遇乐的记忆,停留在了他们相遇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