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放。”
阎云柯一愣。
“陆放,陆地的陆,放浪形骸的放。别忘了。”
青年目光锐利逼人,整个人就像一根咄咄逼人的刺,像是要硬生生刺进人心里。
阎云柯突然脑子里晃过一个毫不相干的面无表情的小脸,陆放?
“十九皇子?”阎云柯没来由地顿了下,这是不是不讲道理。
“你知道……”陆放神情一松,又很快恢复倨傲,“难得。”
那张冷酷无情的面容,突然间和眼前这个尖酸刻薄,张扬至极,且无礼傲慢的青年重合……怎么好像有种还不如以前了的感觉!?
阎云柯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指了指后面:“有人在叫你。”
他以为他是来凑热闹的,结果还是中了套?否则要怎么解释随便来座城,都能恰好碰上这位皇子。
商老所谓有人用一座岛请他,但知道他喜欢钓鱼且会用一座好钓鱼的岛屿请他的,该不会又是……阎云柯有点生气,他分明不干了,若算计他安排这场相遇,今后所有来见他的仙官一律拒之门外。
随之赶到的乾王朝大将白行之,十八皇子陆炤,以及诸侯之子、世家弟子们见状全都不明所以,瞠目结舌。
十九皇子这是在救人?不,为报复竟不惜如此曲折,先救人再羞辱,并且救人的同时全程羞辱!
“你们叙够了没有!”憨厚中年人呸了一声,“当我们是死的啊!”
“放肆!”白行之皱眉,陆炤一脸嫌弃,尽管很反感陆放乱来,但对方毕竟是十九皇子,若在这地方丢人现眼,丢的是整个乾王朝皇族的脸:“老师,要不要救他。”
“谁也不许妨碍我!”陆放冷声道。
阎云柯并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了解到他并非一个人前来,真出了危险也会有人出手相助,干脆作壁上观。
于是他轻飘飘地道:“可我说的联手,是我只能出言指点一番……”
这话说得委婉,但态度就摆在这儿了,他不干了,顶多指点两句。
放在外面,魔域至尊亲自指点几句必是莫大的荣幸,可问题就在于,这可能不是对方接的起的造化,挡得住的灾祸。
就算要经他指点,至少也得是个第三境的修士,能在第三境修士的倾力一击下活下来才行吧。
谁知,眼前这青年并未知难而退,而是纵身挡在了阎云柯面前,手中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刀横在身前。
那刀素雅,刀光铮亮,犹如白雪,刀面上有一朵若隐若现的梅花。
“有情况对付不了,就直说。”
陆放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微温和,依旧嘴上不饶人,传音道:“给你这个面子又何妨,你若能让我赢了他们,我便不追究你这贼人擅闯皇宫之责。”
“我等无意对付你,只想从这人身上拿回属于我兄弟的东西!可阁下竟和贼人同流,那便别怪我等不客气!”
“上!”那群劫匪相互示意,在他们说话的关口,已然有个三重天修士杀了上去,手中老藤蜿蜒成尖刺,朝着阎云柯面门劈去。
阎云柯好大一个人,竟是丝毫不介意站在青年身后,总能站在各路攻击碰不到的那个方位。
陆放暗叹身侧的人身法着实了得,竟然能同时避开四个人的攻击,还留有余力。
但凡跟上对方的移动,他便感觉到那四人密不透风的攻击,竟然也有了明显的空隙。
陆放身体先天滞塞感依旧存在,却不想在对方面前失利,只是顾虑这身边这个人,顺便做出反击,竟然招招不落,接连应下——这人总能提前落到攻击落不到的地方,自己哪怕没看到出招,只要往反方向去迎击,必定能听到嘭地一声刀剑相撞的脆响。
“这青年实力不错!”
“而且很够意思!”
陆放力道极大,只要撞上,那股强大的反撞力,能让对手手臂发麻,持剑不稳。
事实上这时候乘胜追击,必能让对手中招,可那少年似乎是为了庇护那个空有身法没有攻击的高挑男子,始终局限在那方寸之地。
“你的指点呢?”陆放道,这些年无论怎么勤加苦练,身体生锈的状况,始终于事无补,于是他干脆就用最小的行动,最大的攻击力,谁敢上来,便猛力回击。
头一次有个身法极致之人在他身边步步移动,他从未进步如此明显,分明只是第二次见面,这么合拍是他能遇到的吗。
“杀了那个人。”阎云柯示意那唯一一个没有动作的病秧子。
“什么?”
“他身上一身黑气,煞气极重,犯下血戮最多,杀了他,你能得到与之煞气等同的功德清光。而这四个人,只有一位三重天修士身上有一层薄得几乎没有的黑雾,剩下的均是普通修士,可见他们虽作恶,但还未到滋生煞气的地步,斩杀这些人,对你没什么好处。”阎云柯传音道。
陆放见了那个瑟缩在后方,唯一一个没有动弹的病秧子男修。
不过一重天灵种境修为,身上穿得较为贵气,看起来最没威胁。
“你要我欺凌弱小?”
“信不信随你。”阎云柯挑眉,竟还知道不欺凌弱小。
要对这个病秧子下手,就得绕过一个两重天修士和两个三重天修士的杀招,这对刀法和力道过硬,但身法很差的陆放来说无疑很难办。
可在一个非常巧妙的时机,几乎电光火石间,陆放手中刀芒一闪,竟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堪堪避开了三重天修士的藤木尖刺,飞身而上,一脚踩在那二重天修士肩上,借力纵身一跃。
“不好,周兄小心!”见他对付那病秧子,面上有一层稀薄煞气的第三境修士赶紧回护,但还是晚了!
阎云柯顿觉陆放这一跃而起的时间差,算计得十足漂亮,他行动速度慢,但他化不利为有利,刻意让那些人知道他的动向,不惜改变攻击方式,放过了本来打算对付的自己,直接朝着他去,以为能赶上,可还是晚了!
于是四个人动身,阎云柯站在原地,毫发未损。
陆放一步掠出,手中长刀,朝着那佝偻身体的病秧子砍去。
这一幕惊到了在场所有人,乾王朝年轻一辈中偏向陆炤的那些人嘲讽道:“十九皇子越发没底线了,竟然对最弱的那人下手……”
“不对。”白行之脸色一变。
病秧子突然一跃而起,身形如蛇,灵活地穿入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