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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席影想起多年前干脆利落的诀别,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发生一样。

她和傅斯里有过一年的恋情,而那个时候,她远没有现在狼狈,她的骨子里是骄傲的,当年她一脚踹开的傅斯里,没有一丝留恋。

席影站直,她用手背擦干净脸,在心里默念母亲和西西,她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坚定的信念,如果是为了他们活着,她可以抛弃自己的尊严。

在这个社会里,没有钱就会被人看扁,没有钱就不能治病,没有钱就阖家团聚,没有钱人就活不下去,钱壮人胆。

可是为什么她依旧在流泪,她在恐惧,她的胃在翻江倒海,好像一切都在控诉自己:你太肮脏了。

手里那个东西滚烫得要掉出来,她跨出脚步,那条地毯不长,她却觉得自己足足走了有十来分钟。

傅斯里在倒酒,他好像已经全然忘了房间里还有她这么一号人。

晶莹剔透的酒杯,他的手指如同瓷和玉那样漂亮,现在的他身上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气质,有钱人的气质,是浑然天成、不加遮掩的,而她的灵魂却已经被世俗打压得变了形状,有着腌臜的卑微气息。

她一面恨不得夺门而出,一面慢慢向他靠近。

就把所有的尊严都卸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默念。

她坐到那张奢侈的沙发上,逼迫自己看着傅斯里。

她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应该足够楚楚可怜,至少脸上那几根手指印不会骗人,看起来一定非常惨、非常没有底线,最基本的羞耻心都被她丢到了一边。

而傅斯里倒完了酒,就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席影,那双冷厉的眼睛好像要把她身上的衣服烧穿。

“谁让你来的?”

“陈经理。”

席影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只要她表现得不在意,别人就不会觉得她在意。

傅斯里走到她面前,盘问似的,“你想要什么?”

席影感觉自己的唇抖了一下,张了张却没能说出口,她说不出口。

一旦说出口,一切就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傅斯里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我没时间跟你耗,说不出来就出去。”

那目光一寸寸地在她脸上剜着,席影心里痛苦地挣扎着,耻辱和难堪侵蚀着她的心脏,她咬着唇,始终说不出那句话。

似乎是对她没了耐性,他弯腰摁了电话,“上来,我房间有个人,把她带走。”

“不要!”席影心里一沉,焦急地抓住他的手臂,“别....”

傅斯里对电话里说:“等等。”冷冰冰的目光居高临下盯着她,似乎是在给她时间。

傅斯里在等她亲口说出来她的需求。

席影看着通话中的电话,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那些屈辱的话会像钉子一样钉进她的骨头,深入她的骨髓,她痛苦极了,哀求地看着傅斯里摇头。

她知道傅斯里在借着电话羞辱她,他不仅要席影亲口说出自己的需求,还要她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要把她的尊严、人格碾得粉碎,用来报复她以前所做的一切。

当傅斯里再度说出“上来”那两个字时,她彻底慌不择路,嘴唇颤抖着喊出:“我要钱,我想要钱。”

喊出这一切的时候,席影浑身都失了力,彻骨冰冷,仿佛变成了失去灵魂的躯体。

他挂了电话,双腿就在她的面前,对视两秒之后,她终于又把视线撤开。

“要多少?”

“20w。”她下意识地报了这个数字。

他笑了一声,声音里的讥讽格外刺耳,“你不值。”

她的牙齿快被她咬碎了,屈辱地加上砝码:“我什么都可以做。”

席影虽然低着头,但她能感觉到傅斯里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两遍。

下巴一疼,傅斯里靠近她,用三根手指钳起她的下巴。

那手指像三根烙铁,掐住她的皮肤和下颔,碰到被何家卫打出的伤,疼得她差点叫出来,但是忍住了,但她闭了闭眼,仿佛是无法直视这样的自己,卑微、可怜、下贱。

他无声地笑了,“席影,四年了,你怎么把自己过得这么可怜?”

他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衬衫衣领,因为淋了大雨,席影的衣领皱起,就连衣服好像都在嘲笑她,她往后一缩。

她的情绪无限地下坠,坠入一个深渊,她开始真的意识到害怕,之前所做的一切心里建设都被轻易碾碎了,他真的来了的时候,恐惧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她紧紧捏着身旁的绒毯,甚至不敢动一下。

“马上去洗澡。”

席影如获大赦,逃也似地从沙发上滚下来,跌跌撞撞地奔向浴室。

她庆幸浴室墙壁不是透明玻璃的,这让她在傅斯里面前保留了最后一丝尊严,她看着这里豪华的装潢,暖色的灯光,终于捂着脸无声地大哭起来,她咬住手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直到手指被咬破。

很快,很快的,很快。

她颤抖着手把那个黑色的小东西放进包里,脱掉衣服,用力地擦洗自己的身体,把热水开到最大,温度烫得几乎要把她的皮肤烧熟,但她没有躲,又往身上抹了许多的沐浴露,香味飘得整个浴室都是,洗发露不小心被带进了眼睛里,很疼很疼,她又用冷水冲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