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的口号是:想学武,先读法,要打山匪,先学通当朝律例,增强法制观念,坚决不做法盲!”
底下又有个大爷喊了:“妙清啊,我们不识字,读不了那书,怎么知道怎么算正当防卫,怎么算互相斗殴?”
冷妙清叹了口气:“哎,大爷,我知道你们不识字,我会读给你们听的,你不要打断我讲话嘛~”
村里人什么都好,就是爱唠嗑,冷妙清在上面说一句,他们在下面回一句,讲着讲着众人就唠了起来,冷妙清很难讲完一句完整的话。
冷妙清干脆从高台上跳了下来,拿着书走到人堆里:“呐,我先和大家挑重要的讲啊,就拿这牛二举例......”
又有个人插了嘴:“诶,这我知道,听说牛二当初猛得很,打得土匪刀都扔了,落荒而逃,他当即追上去就是一拳,又打得那土匪鼻子都歪了...”
“诶,说到重点了!”冷妙清大腿一拍,“牛二为什么最后蹲大牢去了,你刚刚讲的话里就有两个重点,有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一群老头老太和妇孺儿童围着冷妙清,摇了摇头。
冷妙清把书往手里一拍,说到:“其一,就是那土匪扔了刀,扔了刀代表什么?不就代表他已经失去攻击能力,不再构成威胁了吗,牛二现在再去打他,可不就是防卫过当了吗?”
“其二,就是那土匪已经跑了,牛二还追上去打,这不就是更标准的防卫过当了吗,牛二不仅追上去打,还把人打死了,可不成了过失杀人了吗?”
有个老太太认真思索了一番,又接过话茬说到:“那这事儿还得怪那土匪,他要是厉害些,不扔刀不逃跑,牛二打死他就不要负责任了,都是他逃跑了还跑不快,跑不快还不禁打,牛二才要蹲大牢的。牛二真可怜,遇见个会跑路的土匪,被这种只知道保命不知道杀人的土匪害进了牢里。”
一番话说完,冷妙清愣在那里,她思考了一番竟然无法反驳,一时陷入了沉默。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也摇了摇头,语气批判,好似在针砭时弊:“江河日下,现在的土匪早就不如从前了,既不会追着人砍,也没些计谋策略,不具备土匪应有的的品格和职业操守,不仅没点骨气和韧性,还喜欢靠律例保护。”
听到这儿,旁边有个豁牙的老头儿挥起烟枪杆,高声说道:“哎,这个我知道!这不就是妙清平时说的那什么嘛...哦,对了!又菜还又爱玩!”
眼瞅着话题滑向奇怪的方向,冷妙清连忙拉回了话题:“诶,咱们说回来,总结下如何自卫是算合法的。”
村民又继续七嘴八舌地说道:“都知道啦妙清,不乘胜追击,反击要有限度,土匪不构成威胁后,就不能继续殴打他,他很弱小可怜的嘛。”
说完,村民便哄的一声笑开了,好似自己身边没有死于土匪流氓之手的亲人,自己也丝毫没有性命之忧
冷妙清点点头:“除此之外,咱们还不能做先动手的那个,咱们得把受害者的位子牢牢把握住,绝不能被土匪抢走了...”
又有人开口:“妙清,那要是我第一次反击就把土匪杀死了呢,那算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
闻言,冷妙清缓缓抬了头:“啊,这个嘛...我问了衙门的官人,她们说如果你能一击毙之,那也不能怪你,毕竟他是亡命之徒,你一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受到了很大的威胁嘛,所以下手没轻没重是很正常的......”
冷妙清之所以能在这里大讲特如何合法反杀土匪,那时因为她去官府和官员探讨了一番。他们的意思是,现在世道太乱,官府也没兵马去剿匪,也没办法去追拿那些亡命之徒,所以大家只要有适当的理由,官府也并不会太追究。
并且,官府还大大鼓励百姓练习武术,强身健体,碰见了亡命之徒好用以自卫,免遭黑手。
冷妙清讲完,村民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大家可都听到了,土匪流氓只能杀一次,可不能杀两次啊!”
又有人替牛二惋惜道:“哎,牛二要是能第一次就杀了那流氓就好了,真是倒霉,第二次才将他杀死了。”
一番吵吵闹闹,大家算是摸清了正当防卫、防卫过当、过失杀人的定义,闹哄哄笑嘻嘻的,都不觉得土匪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东西。
实在是身边死的人死得多了,大家都有些看淡了。
冷妙清把本子收了起来:“有了律例保护咱们,咱们就可以学着怎么防身了。”
她继续说道:“为了秉承咱们是被逼到无路可走才反抗的弱小小老百姓形象,咱们也不能专门用些什么剑呀刀的,那太正经了,实在不利于咱们事后向官员叙述过程。”
“那我们用什么?”有个妇人问到。
冷妙清向她问到:“你平日里都干什么?”
“就煮饭做农活呀,还能干什么?”妇人答道。
“那你就把菜刀随身携带吧。”
“这也行?”
“怎么不行了,你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热爱做饭、所以喜欢随身携带菜刀的普通农妇,谁能管得着你,又有哪条律例不允许你热爱做饭了。”
“那我呢?”又有个老头儿问道。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制炭的。”
“那你就随身带上烧火钳吧,那种长嘴的烧火钳,记得把头磨的尖一点。毕竟你只是一个老弱无力,敬业爱岗,所以才时时刻刻带着烧火钳的贫弱老翁。”
又有个小孩举起了手:“我呢我呢,我带什么?”
冷妙清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摸着他的头说道:“你想带什么就带什么,带把大砍刀都没问题,毕竟你只是一个孩子,根本不懂这些刀剑有什么危险的,谁能指责一个孩子呢。”
思考完了众人的武器,冷妙清又继续说到:“当然,在遇到亡命之徒时,咱们还是要先求饶活命的,上家伙那都是到了最后,实在没办法才做的事。那么咱们首先要做的呢,不是呼救,不是逃跑,因为呼救也不会有人救我们,逃跑也大概率跑不掉。”
“咱们要做的就是求饶和装疯装病。”
“装疯?”大家对求饶没什么疑惑,这装疯倒是没搞懂。
“对,就是装疯装病。蕊丝,来,你扮演歹徒,打劫我。”冷妙清冲一旁的蕊丝招了招手。
蕊丝走上前,想一个土匪流氓那样拿剑对准冷妙清:“打劫,把钱交出来,饶你一命。”
一般来说,现在的亡命之徒、土匪恶霸之流是不会留人一命,因为自己已经命案压身了,所以债多不压身,打劫了人后会直接将人杀掉,以免对方回去带人来寻仇。
冷妙清适时的苦着脸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女子身上的钱全部给您,只求您放过我...”
说着,冷妙清就要去解腰间的荷包,就在这时,她突然脖子一梗,白眼一翻,就往地上倒了去,整个人不断抽搐来起来,嘴里还大舌头的念叨着:“大人...大人...帮帮我...我有羊癫疯,受不得惊吓...”
一旁的蕊丝果然皱起眉头,上前查看:“搞什么鬼,怎么突然...”
就在她弯腰去查看躺在地上不动的冷妙清时,冷妙清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架在了蕊丝脖子上,只需一动便可以抹了蕊丝脖子,围观的村民惊呼起来。
冷妙清从地上爬了起来:“就是这样,先求饶让歹徒放轻戒备,然后再装病,让他摸不着头脑,让他觉得咱们有毛病,等他过来查看,咱们的机会就来了,菜刀烧火钳啥的,就可以使劲招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