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放在中间的墨被祝白的袖子卷得一翻,淋了才凑过来的言机满身。
祝白还要说:“师兄师兄,阿白手笨脚笨的,不小心将墨打翻了,师兄没有墨用了,会不会气阿白?”
师兄是没有气的,但师父是真的气,一边气一边起鸡皮疙瘩,顺便罚了祝白多抄五张符。
江一川对祝白的黏糊,反应倒不如师父那么大。
他瞧着祝白,就总想起来他曾养过的一只小猫。
说是养,其实也并不算,他并没有带它回家,只是每日在田埂边分半块馒头给它,顶多折根狗尾巴草陪它玩一会儿。
那小猫闹腾得出奇,江一川在田地里干活的时候,它总要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拿爪爪拨动一下他的裤脚。
可后来大概是觉得他无趣了,它便走了,走得头也不回。
祝白比他脏兮兮的小猫光鲜不知多少倍,清亮清亮的眼眸里却是同样盎然的好奇,但不论祝白如何想如何做,江一川都不会拒绝,也没有资格拒绝。
不会拒绝的江一川江师兄,在祝白眼底的好奇愈演愈烈时,先成为了祝白的猫爬架。
又由一个平平无奇的野生猫爬架升级成花里胡哨的家养猫爬架。
这个升级还有些缘由的,祝大少爷娇生惯养出来,这辈子碰过最粗糙的玩意可能就是师父给的符纸,他的皮肤瞧着如白玉脂,却脆弱得堪比新鲜出炉的白豆腐。
于是乎,在扒拉了江·猫爬架·一川的第一天,白豆腐就被江一川的麻布衣衫给蹭成了红豆腐。
再于是乎,祝白接管了江一川的衣橱,若不是江一川身上本就好闻,还总忍不住对着各种香料打喷嚏,祝白险些还在“花里胡哨的家养猫爬架”前面加上“香喷喷的”。
有了江·猫爬架·一川,祝白的生活过得可谓是安逸满足到了极点,连喝药都喝得爽快许多。
每日,祝大少爷就这儿那儿地随手画上几笔符咒,差不多了就过去往江一川身上一挂。
动作之迅猛,姿势之凶残,可谓猛虎扑食,病猫见着傻耗子。
好在少年骨骼纤细病体轻盈,换作言机来试试,怕是能当场给江一川送走。
眼皮子底下发生这般恶劣行径,作为师父本父,言机自然也是要作出表率的,他对祝白表示了深切的谴责,并对遭了祝白的江一川进行了亲切的慰问。
当然,他也试图将他这小徒弟薅下来过,结果却不了了之,一是祝白黏糊得太狠,这边才下地那边就又窜上去,二是江一川纵着。
日日身上挂着只祝白的少年仍旧瘦了吧唧,瞧着像棵田地里一吹就跑一扑就倒的豆芽菜。
豆芽菜认真道:“师父,我觉得师弟这样其实也很好,十分地,呃,兄友弟恭。”
嗯,瞧得出来是新学成语了。
…但是,好个毛线团团,兄友弟恭个毛线团团啊,祝白都要爬上他头顶作威作福了!
言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转而望向祝白,祝白正靠在江一川手臂上,
言机沉痛道:“小白,你的良心不会痛么,他还是个孩子啊!”
祝白昂首挺胸地表示:“我也还是个孩子呢。”
并且认真地感受了一下。
确定了,良心不仅不会痛而且美滋滋。
但美滋滋并不影响他黯然神伤地、悲痛地、深深地望了言机一眼,转而又悲伤地看向江一川,叹道:“师兄真好,你看,师父就不喜欢跟阿白亲近,还这样说阿白,哎,可能是阿白哪里做的不够好吧…但还好有师兄。”
说着,还往好师兄肩上蹭了蹭,蹭破表情上薄薄一层悲伤,露出底色中与语气毫不相干的餍足,活像只吃饱喝足了的猫。
江一川移开视线,轻轻应道:“嗯。”
言·不喜欢跟阿白玩的师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