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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认路。”
然而三殿下的手却就那样对着霍长歌伸出,温和的态度里隐藏着无法拒绝的强硬。
他仍旧笑容晏晏。
“吾名司晏明,长歌你唤我晏明便是。”
霍长歌惊悚瞬间怂成一只缩着脑袋的鹌鹑。
这是什么操作?!
生怕司晏明再说出什么来,霍长歌急忙伸手却是小心翼翼的牵住了对方袖子的衣角弱弱道。
“多谢殿下带路了。”
司晏明倒也不勉强,在前面走着。
霍长歌内心狂跳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
他当然不是因为什么紧张、害羞、无措、激动等等等等荒诞的情绪。
他就是怕啊。
这位未来的君王即使没有成为真龙之前也裹挟着不知多少的心机和城府。
但是霍长歌知道司晏明终将一步一步走向属于他的皇位。
霍长歌知道前世的自己就是个啥都不会的纨绔。
有些人活得再多几辈子还是谋算不过活了十几二十年的。
这也是为什么司晏明拿了一手烂牌还能当皇帝,他拿了一手好牌只能做纨绔现如今还要苦哈哈得考科举。
霍长歌其实挺乐意抱大腿保平安的。
但是却不愿做司晏明手里的那把刀。
最后鸟尽弓藏。
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就在霍长歌心里庆幸两人就要这样走出书院的时候司晏明忽然问霍长歌。
“长歌,你很怕我为什么?”
司晏明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霍长歌一抖,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扯着司晏明衣袖的手。
司晏明也是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霍长歌。
霍长歌讪笑着两只手摆了摆急忙辩解。
“我没有,殿下误会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生怕对方不信,一对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着司晏明,一只脚却不断蹭着地面。
很像一只犯了错却又安分不下来的奶喵。
司晏明没说话,同样看着霍长歌。
就在霍长歌眼睛酸痛,不知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高大身影出现在眼前,他眼睛一亮。
“大哥。”
此时此刻的霍长歌恨不得拔足狂奔到他大哥身后,做一只不露头的鹌鹑。
听到霍长邺走近,司晏明那种凛冽强势的目光霎时间春风化雨,恢复了往常的平和。
他伸手拍拍霍长歌的肩膀。
“你哥哥来接你回家了,回去好好休息。”
随后,司晏明对着霍长邺点头一笑,便离开了。
霍长邺也是沉默着目送司晏明离开。
两人之间这种沉默却又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对峙让霍长歌觉得,他的大哥和司晏明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霍长歌下意识的开口要问,头顶却压下一只温暖的手掌。
“走吧,我接你回家。”
霍长歌正感动于他家大哥如及时雨一般的温暖呵护。
就听见他的“好大哥”补了一句。
“父亲已经从宫里回来了。”
霍长歌忽然觉得,三殿下说不定需要一个陪吃饭的,并且能促膝长谈的那种。
看着自家弟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霍长邺的笑容几乎从唇角满溢出来,让他那张本就清冷的面孔一瞬间柔和了许多。
拎着自己弟弟上了马车,霍长邺正要吩咐车夫。
忽见一道倩影立在马车边上,手里提着一个深色的食盒。
紧接着,仿佛有感应一般,霍长歌立刻就从马车里探出脑袋,眼睛笑成两弯月牙。
“芷兰姐姐。”
霍长歌刚叫了一声,眼睛就死死地盯住了芷兰手里的食盒,舔了舔殷红的唇。
“芷兰姐姐给我送什么好吃了?”
芷兰笑得柔情似水,将食盒递给了霍长歌。
“知道你饿了,特地给你做的。”
霍长歌不客气的收下了。
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盖子,往嘴里塞了一个核桃酥,嚼巴嚼巴咽了,他这才露出两颗小虎牙,问道。
“先生怎么样了”
芝兰脸上的笑容仍旧无限娇羞。
“先生太冲动了,芷兰担心他坏了事,便让先生歇个午觉。”
霍长歌被她笑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简单几句便离开了。
自然,霍长歌后来才知道。
当时,嵇先生听到爱徒被抓去三司会审了疯得厉害,吵着闹着要去救人,而后芷兰直接一砚台把人拍地上了。
知道真相的霍长歌对这位把砚台当板砖用的小姐姐,更加敬畏。
回到府中。
府中一片安详。
霍长歌以为的,他端庄贤惠的母亲在门口等着他回家,看见他后抱着他痛哭流涕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看来,他大哥和父亲并没有让后院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霍长歌其实想溜的。
毕竟这件事情是他闹出来的,虽说凶手不是他,但的的确确险些给相府带来了大麻烦。
霍长歌担心他爹揍他。
他不想瘸腿啊!
当年瘸腿的阴影再次袭上霍长歌的心头。
只可惜。
耳边传来霍长邺的声音。
“父亲已经在书房等你了。”
霍长歌浑身打摆子,像一只走路不稳的企鹅似的磨磨蹭蹭的跟着霍长邺进了书房。
书房里,霍青山站在窗前,冷冷的望着进门的霍长歌。
“跪下!”
霍长歌双腿一软,跪得二话不说。
低头,赶紧认错。
“父亲,长歌错了。”所以老爹您别生气啊!
“长歌已经受到教训了。”求不打啊!
“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不瘸腿啊!
霍青山听着霍长歌虚心受教、疯狂认错的样子,冷笑一声。
“你还敢有下次。”
他几步走到霍长歌面前,手里的戒尺高高扬起,就要朝着霍长歌身上落去。
霍长歌懵逼了,原来大家长的不讲道理、抠字眼的毛病自古有之啊。
不过幸好,霍长歌有个疼他的大哥。
就在霍青山的戒尺正要落下来的时候,却被霍长邺稳稳接住了。
霍长邺忽然拾衣而跪,抬头望着霍青山道。
“父亲,长歌今日已经受到惊吓了,也知错了,且先放过他吧,更何况他明日还要读书,若是打坏了,课业怕时要落下。”
霍青山脸上的阴霾消去许多,却心里还是有气。
他啪的将戒尺丢在地上,狠狠地戳了戳霍长歌的脑门,骂道。
“不让这小兔崽子吃点儿皮肉教训,这兔崽子什么事都敢做!”
霍长歌被一手指戳的像株风雨飘摇中的小嫩草,赶紧捂住脑袋一边求饶一边直喊痛。
倒是一旁的霍长邺跪的四平八稳。
“父亲,长歌的事情且先放一边,儿子有要事告诉父亲。”
霍青山面前已经铺好了台阶了,他也心疼小儿子,顺势也就下了。
瞪了一眼霍长歌,霍青山轻咳一声,让两个儿子起来禀报。
霍长歌揉着额头站起身,心里感动的涕泗横流,他大哥果然是亲生的啊。
可是霍长邺仍旧跪着,并没有要起来的想法,大有一种等我说了这件事情反正还是要跪下的意思。
霍青山见大儿子这样,不禁蹙眉。
随后就听见大儿子给他砸下一道巨雷。
“父亲,儿子想参军。”
站在一旁知道他哥将来能三元及第、位极人臣的霍长歌险些没站稳,吃惊得看着他哥。
这简直是不按套路来的典范啊!
霍长歌一脸懵逼,霍青山一脸怒容,在父子俩鲜明的对比中,霍长邺悍不畏死的火上浇油。
“父亲,儿子不愿再参加科举,日前拜别邵先生之际已经同先生说清楚,儿子不会再回江南了。”
霍长邺抬起头,目光灼灼,隐隐透着坚定的火光。
“儿子要上战场,立军功!”
啪的一声。
回答他的是霍青山一个响亮的耳光。
“混账,逆子!”
霍青山气得浑身颤抖,指指霍长邺,又指指霍长歌,又指指霍长邺。
“你们两个小畜生都不是东西!”
被连坐的霍长歌,喵喵喵?
霍青山气得火气上涌,头脑里一片空白,抬眼瞧见霍长歌站在那里,登时怒喝。
“跪下!”
霍长歌:……
迫于他盛怒的老父亲的淫威,霍长歌重新和霍长邺跪在了一起。
霍长歌再一次感受到了,兄弟之间要互相分担。
除了家庭的重担、生活的艰辛还有……从天而降的锅。
被气得不行的霍青山就好像是一只被打懵了的没头苍蝇,在并不怎么宽敞的书房里来回转圈。
转了半天,霍青山像是终于冷静了一点儿了,望着自己寄予众望的嫡长子,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挤出完整的一句话。
“你为何要去战场?你可知你曾祖父是怎么死的!你可知你亲二叔,我的弟弟是怎么死的!”
霍家,在朝的只有文官。
并不是霍家人不知道兵权的要紧,不知道军功更能让霍家屹立不倒。
只是,代价太大了!
霍家一脉人丁逐渐凋零,特别是霍青山这一支。
霍老太太膝下如今只剩下霍青山一个。
他们拼不起了!
然而,霍长邺还是说。
“父亲,我要上战场,立军功。”
他虚弱的对着系统说道。
“统爷,帮我收起来吧。”
这些东西要是让凝香看见了,怕是要以为自己让周正偷渡了一大批春宫进府呢!
霍长歌可不想又被拖出去打一顿。
嘀,购买提醒,宿主是否开启储物格?每个储物格的价格为100点,前三个储物格连开享受25点每个优惠畅销价。
对于奸商系统的尿性,霍长歌咬牙,如果系统有实体,他一定咬死它!
心疼的花了75点积分换了三个储物格,霍长歌将他的复习书们收了起来。
几日之后。
一大早,霍长歌就被凝香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没睡饱的霍小纨绔脑袋一顿一顿得穿衣洗漱,一直到上了马车人还是懵的。
马车辘辘,很快就到了白鹿书院门口停了下来。
周正在地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自家二爷下车,他小心翼翼得叫了一声。
“二爷?二爷?”
帘子里的霍长歌没什么反应,周正正着急,就瞧见潇潇洒洒而来的沈昌盛。
沈昌盛看见周正,又看看停在书院门口的马车,立刻上前。
“长歌呢?这小子竟然考了第九名,真是扬眉吐气啊,哈哈哈……”
沈昌盛一边大笑,一边直接一脚踏上了马车,一把就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就看见了靠在马车窗子上睡的昏天黑地的霍长歌。
沈昌盛双手握住了霍长歌的肩膀,拼命的晃着他的肩膀。
“长歌!长歌!”
霍长歌的脑袋就好像是风中战栗飘摇的树叶,前后左右拼命摇晃着。
最后,他终于晕头转向的醒了过来。
起床气极重的霍小魔王一脚踢向了沈昌盛的两腿中间。
只听见一声惨叫,沈昌盛捂着靠着马车侧壁。
然后被霍小魔王一脚踢下了马车。
随着沈昌盛被踢下马车,霍长歌也清醒了,他撩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低头冷冷扫了一眼扶着马车车辙站起来的沈昌盛,霍长歌睡醒后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沈昌盛感觉到了霍长歌在看他。
他抬头,望着霍长歌,一龇牙,那张黑皮的脸咧成一朵嫩菊。
“嘿嘿,我也考上白鹿书院了。”
霍长歌白了一眼沈昌盛,对着他伸出了手。
沈昌盛笑容更大,黑炭似的爪子搭在霍长歌白嫩嫩的手掌心,微一用力就站了起来。
沈昌盛年纪不大,个头却不小,站直了之后几乎要高霍长歌一个脑袋。
他很自然的长臂一搭,搭在了霍长歌的肩膀上,哼着调子心情颇好的迈进了白鹿书院。
霍长歌侧头看着沈昌盛连骨头里都的透着一股快活劲儿,试探着问他。
“你又见着沈小姐了?”
沈昌盛黑皮上染上一层绯红,竟娇羞的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一般,惹得霍长歌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厚厚一层。
沉沦在爱情深渊里的人果然是可怕。
沈昌盛还在羞怯的笑着,霍长歌表示不认识这人。
他用两根手指挑起了沈昌盛按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嫌弃的丢在一边,径直往里面走去。
刚走进课室,霍长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一个穿着棉布衣服的少年手里捧着一个布袋子郑重其事的走了过来了。
他的衣服虽然洗得微微发白,却是干净并且没有一个补丁的。
“霍兄,还记得我吗?”
霍长歌抬头,看见那少年方正清秀的面孔很快就认了出来。
再见楼千里手捧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还能不明白对方是来干什么的?
只是在满座的课室之中还钱,挑选的地方是不是有些微妙。
霍长歌挑了挑眉,唇角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