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月被冰夏扶着半坐了起来,腰后被塞进来了一个金丝团枕,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喃喃:“我刚才做了个梦。”
冰夏安慰她:“梦都是假的。”
“不,那梦可真实了。梦里,时安哥哥不要我了……”
冰夏的手抖了一抖,掀起眼看了她一眼:“……怎会。”
“怎么不会!那梦里的场景就和现在一模一样,可他,他却逃婚了!”
宋希月这话一说,屋里其他知青的小宫女们也都跟着抖了抖,冰夏倒是还算镇定,问道:“然后呢?”
“他说他是为了他那个江南表妹,他表妹病重了……我记得他那个表妹,柔柔弱弱的很是烦人。父皇和母后生了好大的气,还说要让丞相府拿出合理的解释来……再后来,他那个表妹找上我了,说时安哥哥从来没喜欢过我,答应娶我也是因为迫于皇权。还说时安哥哥已经答应她,等先娶我过门,后就纳她进府……冰夏,你说,这些是真的吗?”
冰夏沉默了。
“公主,安神汤好了。”帘子外的小宫女禀报道。
冰夏起身接了过来:“公主,先把安神汤喝了吧。”
“我不想喝……”
冰夏轻轻舀了一勺又吹了吹凉,送到她嘴边:“公主乖,梦魇的滋味不好受,喝了就好了。”
宋希月这才微微张开小嘴,一口口的喝了下去。她看着冰夏,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
“混账东西!”皇后半夜被嬷嬷叫醒,醒来就听到这么大的一个事,当下就将桌子上的一个琉璃花瓶摔了个粉碎。
翊坤宫的宫女们都吓的一抖,焕春姑姑上前宽慰道:“娘娘小心手,切莫伤了自己。”
“本宫就知道,那个盛时安算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月儿喜欢,本宫迟早得把他给剁了!”
云雀噎了噎,皇后娘娘耿直的性子真是数十年如一日。
不过也的确解气。
“月儿呢,月儿可知道此事?”
“回娘娘的话,还没有告诉公主。”
“很好,你做的好。让本宫想想,让本宫想想……”
“这个盛家,这些年是越发胆大妄为,依奴婢看,此事怕得禀报皇上。”焕春姑姑道。
姜皇后愣了愣,随即脸色也有些古怪:“告诉他?告诉他做什么!他现在不是在他新纳的婕妤宫里睡得正香吗?!此事本宫会妥善处理,谁也不许多嘴!”
焕春姑姑忍笑:“娘娘……皇上他今晚没去念玉阁,昨儿个见您没去找他,今天一天都没过去。”
姜皇后愣了愣:“那又怎么样,他总归是把人给纳进来了!还想本宫去找他……想得美……”
云雀头低的越发低了。
“行了!管他干什么!来人,传本宫手谕,立刻派人去把盛时安给本宫抓回来!越快越好,还有,此事暂时不要告诉月儿,本宫怕她伤心。”
“奴婢这就去。”
焕春姑姑下去后,姜皇后又朝云雀招招手:“云雀你过来。”
“娘娘。”
姜皇后将云雀叫到跟前,然后凑上前去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道:“记住了吗?”
云雀眉眼染了笑:“记住了娘娘。”
“嗯,去吧。”
云雀回到公主府时,冰夏上前小声在她耳边禀了几句。
云雀走进内殿,就看见了床榻上缩成一团的宋希月。
宋希月原本将脸埋在膝盖上,此刻听见云雀的动静后抬起了头,满脸泪痕。
云雀吓了一跳,立马坐在她身边,拿了帕子,轻轻替她抚泪:“公主在伤心什么?”
“方才冰夏说您魇着了,可是还难受?”
宋希月摇了摇头,“不是。”
“那就是饿了?”云雀开玩笑,月公主从小就被养的娇气,就连原本应该建在宫外的公主府,也破例建在了宫中,史无前例。
宋希月破涕为笑:“月儿不是小孩子,怎会因为饿肚子哭?只是那梦太过真实,月儿缓不过来。”
云雀显然已从冰夏那里知道了宋希月口中的梦,她握着帕子的手顿了顿,道:“梦都是假的,公主后日便要成亲,您合该好好养着,万一到时候哭肿了眼睛上了不妆,可不赖奴婢。”
宋希月点头,正预备拿起床边的小镜子照一照自己的模样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了一个小丫鬟,见面就噗通一声跪下:“公主不好了!盛公子为了他江南的表妹,已连夜出京了!”
宋希月一愣,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云雀却已经从床榻上腾的站了起来:“混账东西!胡说什么!”
说完,一个眼神,立马就有人将这个丫鬟押了下去,那丫鬟似乎早有预料,不躲也不闪,面如死灰,等待着她的命运。
云雀立马去看宋希月的脸色,只见她似乎有些呆呆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公主别听他们胡说,没有的事。”
宋希月握着小镜子,慢慢的端了起来,看了看镜中的脸:“乾安三年,五月初六,梦里的事,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