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文端说:“那么喜欢,让他推回房间去吧。”
女人笑道:“说什么呢。”
骆明问:“最近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骆文端说。
骆明:“还有钱吗?”
骆文端:“有。”
“你妈又给你钱了?”
骆文端:“不是每个月都给吗?”
“给了多少?”
“两万多。”骆文端。
骆明意味不明,说道:“她是又赚钱了。”
饭桌上讨论另一个女人,桌上的这个女人就无话可说,埋头给自己的儿子夹菜,偶尔给骆明夹两筷子。骆明今天不知怎么了,绕着骆文端的亲妈聊,骆文端不热切,但问什么答什么。
门铃声忽然响了,女人仿佛终于被救了一命,赶紧说:“我去开门。”
骆明终于聊到了骆文端身上,说道:“你学习虽然好,也别太骄傲,刚转学来,太张扬了交不到朋友。”
“知道了。”骆文端说。
女人拎着个外卖的保温袋进来,骆明看见了说道:“外卖?”
女人问骆文端:“你点的?”
“你跟我说的时候已经点了,店家不同意退,”骆文端站起身接过来,说道,“我明天中午吃吧。”
骆明随口问道:“在家点什么外卖?”
骆明本就是随口问问,他根本没注意到这弯弯道道,但女人脸色登时不好看了。
骆文端没说话,骆明这才感觉到氛围的不对,意识到什么,愣了一下。
骆文端把外卖塞进冰箱,对张得意说:“吃饱了?”
张得意小声说:“吃饱了,姨奶,姨爷爷,我上楼了。”
小男孩道:“妈妈,我也想吃外卖。”
女人当即火了,冲小男孩发火道:“有饭吃什么外卖?也嫌我做得不好吃?老实待着。”
骆文端说道:“没这个意思,吃饭时间不一样,这样谁也不用讲究谁。”
骆明脸色不太好看,从嗓子眼里吭了一声,算是回应。
骆文端拍了拍张得意肩膀,说道:“我俩上楼了。”
俩人推开椅子上了楼,留下楼下的安静,张得意一句话也不敢说,悄悄看着骆文端的脸色,骆文端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一个小时做完作业,不然别想看电视。”
张得意松了口气,飞快地上前抱了他腰一下,说道:“我太爱你了叔叔。”
“别来这套。”骆文端用包扎好的手一根手指点着她额头把她推开,“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你今天交的智商税。”
张得意的房间在骆文端隔壁,俩人各自进房间,张得意做作业,骆文端打开物理课本翻看了两页,听见下面果然吵了起来,女人的声音又尖又厉,骆文端从书架上取下耳麦戴上。
十二月份,揭阳的冬天丝毫没有尊重冬天的意思,温热湿润,班里还开着风扇,学生穿着半袖,坐着的没有坐样,站着的没有站样,歪歪扭扭地像一条条麻花。
靠窗的前排聚集了一圈女孩,埋头凑在一起看小小的八寸iPhone手机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横杠把班里四十人的排名挤满,坐在座位上的马尾辫女生把第一名的名字双指放大,每一科目的成绩看过去,说道:“考成这样,还是人吗?”
齐耳短发的女生说道:“如果是人,还可以竞争一下,对方不是人,怎么赢?”
骆文端从他们背后路过,被挡到了路,说道:“不好意思,让让。”
女生刚好在背后议论,被人家当场听到,脸登时红了,赶紧让出路来,骆文端点点头道谢,回了自己座位,拉开椅子,从座位翻出本书来。
短发女生脸还犹红着,喃喃地情不自禁道:“帅啊。”
“怎么会转学来咱们这小庙啊?”
骆文端刚来的时候,班主任说骆文端是从北京转学来的,学习很好,大家虽然料到他成绩不错,没想到这么好。
短发女生说:“我帮我爸干活的时候,在市场见过他。”
短发女生家里是做玉石毛料生意的,在班里已经算是有钱人,揭阳是翡翠之城,很多生意人一头扎进来,都是为了赚第一桶金,但赚钱的人多,赔钱的人更多,小小一块石头要了不少人的命。
短发女生小声说:“他家也是卖翡翠的?”
“可能是吧,”短发女生说道,“我也不知道,卖翡翠学习这么好干什么?”
众人嬉笑起来,其他人说道:“像你一样等着继承家业吗?”
骆文端翻了页书,议论声就在耳边,他能听得清清楚楚。
班里的门被推开,中年秃头的物理老师腋下夹着课本,提前一分钟进了班级,班里登时肃静了,慢吞吞地回了座位,跟着他进来的还有个陌生的男生,物理老师说道:“给大家介绍个同学。”
物理老师道:“从江西来的,姓万,叫万乐,你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万乐盘算说好的几句干巴巴的自我介绍让班主任给说完了,张了张嘴,硬是一句话也没的说了。
班里同学哄堂笑了起来,万乐了笑了,说道:“我这也没什么能说的了啊。”
“哦对了,还有一条,”万乐一拍大腿,说道,“同学们,我是个道士。”
骆文端听见这声音,一抬头,看见了张熟悉的脸。
万乐注意到他的动静,转过头去,俩人登时同时一愣。
全班人:“……”
万乐:“……”
骆文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