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们回去了,小青怎么办?”宁栀心想小马驹还在院子里拴着呢。
“我请了陆姑娘先帮你照看。”
裴行舟既然发话,宁栀只好遵从,只觉今日的他很是奇怪。
车厢内光线昏暗,那宽厚有力的手掌蓦然落在腰侧,炙热温度熨帖着娇嫩肌肤,宁栀有些不适,下意识便想躲开他。
裴行舟嗓音冷淡:“方才与陆老大夫说的都是真心话?”
宁栀怔了怔,而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顺从地回答:“妾说的,自是真心话。”
理智告诉他小女郎不可能这么快转变态度,但一缕缕桂花幽香从她的衣袂鬓发飘出来,弥散在鼻息间,令裴行舟有种醉酒的错觉。
那骨节分明的手寸寸下移,握住她的柔荑,裴行舟低声告诫:“安心待在我身边,往后不会亏待你。”
宁栀静默无言,唇角浮起笑,她知道裴行舟并未全信。
回到别院,裴行舟没有与她一起回听雪斋,而是径自去了听风苑。
小书房,季十一等候多时,恭敬跪地行军礼,“公子交代的都已办妥,半月前淮州清风巷失火,明月楼付之一炬,那鸨母灰溜溜滚回乡下庄子养老,因为受了刺激变得疯疯癫癫,旁人问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说着,呈上文书和密函,“这是宁娘子的户籍文书,请公子过目。”
裴行舟仔细翻阅,确认无误后才冷冷道:“你明日回定北军中。”
季十一挠了挠头,自觉滚出书房,行到抄手走廊,与薛三郎撞上,“三哥。”
薛三郎摸了摸他的脑袋,温言道:“回来了。”
季十一指向亮着烛台的书房,那意思是,裴行舟还在等他。
薛三郎会意,疾步往书房走去。
“禀报大公子,今日在明月庵尾随宁娘子的人,是王二娘子身边的护卫。”
烛火黯淡,越发显得裴行舟神色晦暗不明,他放下户籍文书,屈指轻叩书案边沿。
以王娴的心计,绝无可能知道宁栀会出现在那处小小庵堂,大约有人提前给她通风报信了。
眼前浮现几张熟悉面孔,裴行舟轻嗤。
*
回到听雪斋,宁栀已然睡下,室内充盈着淡淡沉水香气息,是他惯用的熏香。
不知为何,裴行舟想起在车中闻到的桂花幽香,端起茶盏走到香炉前,浇灭香丸。
宁栀尚未睡着,见他灭了香丸,腾起不好的预感。
行到罗汉床前,裴行舟晓得她在装睡,俯身揉了揉那锦缎似的长发。
她只好睁开眼,“您不歇息么……”
裴行舟眸光沉静,视线一点点往下,最终落在她平坦的小腹处,“陆老先生可有说,你何时能调理好身子?”
“宫寒体虚,应当是要一年半载的。”宁栀被他盯着,心里有些发毛,“大公子怎突然问起此事?”
“等成婚后,我家中多半会催促子嗣。”裴行舟用指腹摩挲她眉心那颗朱砂痣,“但我不急,你且慢慢养着。”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前世她为了给裴行舟生个孩子,不知喝了多少汤药,到头来还是被侯府以无所出为名,让他顺理成章纳妾。
而他真的娶了那赵家女郎,妄图将她一生幽禁别院。
宁栀心中苦涩不是滋味,勉力笑了笑,柔声道:“好。”
须臾,裴行舟又说:“这几日兴许有变数,你安心在德济堂待着,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要怕。”
至于是什么变数,他没有明说。
又两日,德济堂来了不速之客,宁栀很快明白他所言何意。
一个青衣侍女挤到药柜前,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语气不善:“你便是宁姑娘?我家娘子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