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只好领着仆从告退。
嬷嬷一走,宁栀手脚开始发虚,倒不担心裴行舟有非分之想,只是一想到要与他同床共枕,便觉得心里犯怵。
净室的水声越来越小,宁栀猜想他应当快要出来了,赶忙缩到被衾里,只露出一张小脸。
裴行舟系好寝衣,行到内室,见宁栀面朝里侧安静躺着,眼眸紧闭,鸦羽似的睫毛却在轻颤。
他无言地笑了笑,没拆穿这拙劣伎俩,一道掌风熄灭烛火,掀开锦被上床。
沉水香的气息淡淡弥散在帐子里,身侧多了个男人,宁栀悄悄睁开眼,睡意全无。
偏巧这会儿,小腹又绞痛起来,她咬牙暗自忍耐。
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睡不着?”
“惊扰大公子了。”宁栀轻声道,“奴不是有意的。”
裴行舟侧过身对着她,尽管中间隔着很宽的距离,宁栀还是往里侧挪去。
“躲什么?”他语气不悦,挑了挑眉。
“奴来了月事,没法侍奉公子,求公子恕罪。”宁栀掐了下掌心,告诫自己装作从容。
相识两月,她还是很害怕与他相处,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裴行舟忽然抬手绕过她的脸颊,宁栀睁大双眸,忽然后颈穴位被他按住,睡意昏昏沉沉袭来,她很快入睡。
这时裴行舟才把小女郎揽到怀里,炙热宽厚的手掌覆在她的小腹处。
得尽快帮她调理身子,才能向侯府提起成婚的事。
宁栀睡得沉,温热气息拂在他的胸膛,酥酥痒痒的,裴行舟渐渐也有了困意。
许是连日来的疲惫总算卸下,他意外做了场梦。
梦里是个雪天,他在玉梨苑的书架上发现一封火漆封缄的信,上头用簪花小楷写道,大公子亲启。
他拆开信封,里头装着按了指印的和离书。
是宁栀写给他的和离书。
……
翌日清晨,宁栀醒来时身畔已经空了。
裴行舟走得早,大约是回侯府,或者去了兵营。
想起他昨夜的无礼之举,宁栀气鼓鼓下床梳洗,翻开昨夜还没看完的医书。
未多时,孙嬷嬷送来一碗当归鸡蛋红糖水:“娘子趁热吃了,大公子在书房等着您呢。”
裴行舟等着她?宁栀心里一咯噔,忙问:“嬷嬷知道是什么事吗?”
“老奴也不清楚,”孙嬷嬷摇头,“等娘子收拾好了,老奴送您过去,书房位置偏,不太好找的。”
宁栀哪还有胃口吃东西,勉强喝下小半碗红糖水,惴惴不安随嬷嬷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