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那边竟然放了火!”老刘说,心疼得很,“那几个废物到底干了什么?!”
说归说,他谨慎又惜命,直到现在尖叫响了一声又一声,自家那边也许都烧着了,也没有丝毫动弹的意向。
老徐垂着头,身体似乎在颤抖。
一股被忽视的腐臭味在这时越发明显。牛哥警惕地看着他,悄悄后退几步,拿起桌上的空酒瓶。
完全没察觉到不对的老刘上去扒拉他:“你说话啊!秦老头那货先不管,你之前去干什么了——嗷啊啊啊啊!!!”
看见自己推搡的到底是什么后他惨嚎出声,其情之浓烈,其声之高昂不得不称赞一句嗓子不错。
老徐抬起头,面部已经看不出五官的形状,像脑袋被按着怼脸塞进了绞肉机,一滩红白相间的腥臭肉糊缓慢地向下坠去,“啪嗒”,落到了老刘攥着他衣领的手上。
牛哥呆愣地盯着这个家伙,包括被老刘的惨叫吸引注意力的其他人。
空气中一片寂静,远处的老刘家方向,本已停止的尖叫又响了起来。
他——它从喉间发出卡顿的咯咯声,猛地张开双臂抱紧了被吓到只能尖叫、动弹不得的老刘。
“救、救我——”乞求地向牛哥看过去,老刘艰难地说道,但他看见的却是对方惊骇又畏惧的神情,甚至比刚才还要夸张。
他心里突然就有怨气生出来:老子帮你干事干了这么多年!你连救都不肯救!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去表达这样的想法了。
老徐变成的怪物牢牢地抱着他,自身的血肉从上而下变成一团糊在骨架上的肉糊,那肉糊像是有生命力一般蠕动,从相接的地方缓缓爬到了他身上,然后同化了他的血肉;这个时候它喉间的咯咯声却流畅起来,教人诡异地能听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声。
“啊啊啊啊啊——!!!”老刘的哀嚎比之前更加尖锐,也许这疼痛比火焰炙烤还要热,他像一支燃烧的蜡烛,血肉塌陷,与老徐变成的怪物混成了一体,成了一团软塌塌的肉泥。
所有看着这样惊悚一幕的人都呆若木鸡。
牛哥打了个寒颤,怒吼:“躲进屋里!把孩子带上!”
——此处的“孩子”,指的是男孩。
被他这样一吼,男人们反应快速地捞起身边或附近的男孩跑进了院里。
抱着女孩的女人们露出惊慌的表情,她们想起身冲过去,但另一个女人冲在前面。
被老刘称为“牛姨”的牛哥他老娘,速度一点不受臃肿身形的限制,跑的飞快,跑过去时还与怪物隔了一段距离。
牛哥对自己的老娘还是有感情的,原本后撤的速度稍减,等着她跑过来。
但异变陡生。
老徐和老刘融合形成的肉泥,两副骨架子已经脱落,移动起来的想象模式是胖子一挪一挪,但实际上它像一只前面有猪食引着的大号野猪,“噌”地朝牛姨扑了过去。
于是又一声哀嚎。
牛哥目眦欲裂:“——妈!”
跑进院子里的男人们同样望见这一幕,惊恐的叫嚷起来时比早晨的菜市场还要吵闹。
没有立刻死去的女人呻.吟向他伸出手,他哆嗦了一下,后退好几步,扫过那些茫然又畏惧的女人和丫头,退进院里准备关门——
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了什么,一道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树下的人影。
之前在村口遇见的、来找秦老头的外来小伙子!
就站在那里,拎着把柴刀,脸上没有任何畏惧的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和那个怪物!
牛哥盯着他,对方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将视线从怪物身上移到了他这里。
对方弯起眼睛,露出一个与此前毫无差别的、温和的笑,朝他挥手,如同告别。
“非常遗憾,躲起来不一定安全。”晚风带来轻轻的这样一句话。
他惊恐地睁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