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虞松瑞! 裴香雅放下的心忽然又提了起来。 邻间的小花在听到声音后,迷迷糊糊的往这边跑:“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裴香雅在小花迈进来之前,忙扯下虞松瑞的手,喊了声:“我没事,你赶紧回去休息。” 小花走到一半,又揉揉眼睛倒了回去,她边打呵欠边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呢!” 虞松瑞垂下手,轻轻拉着裴香雅的胳膊回到炕中央的位置。 他要扶着她躺下的时候,裴香雅腹中的胎儿忽然动了下,虞松瑞敏感的察觉到了,他觉出不对,抬手轻轻抚上裴香雅的孕肚。 不知道是胎儿不舒服还是太欢腾了,夜里一向安静的胎儿,忽然连续的动起来。 虞松瑞感觉是非常奇妙的,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手下拱了出来,又缩了回去,一拱一缩,象玩游戏一样,让他坚硬无比的心跟着慢慢变软。 “这是什么?”他轻声的问。 裴香雅回答:“胎动。” “挺,活泼的。”虞松瑞迟疑了会儿,说道。 “大少爷怎么忽然过来了?”裴香雅忍不住问。 几个月不管不问,这忽然间是怎么了,竟然半夜造访。 “不管父母是如何答应我的,但他们心中一直有疙瘩,所以我特意没有过来看你,怕他们生气,再来找你的麻烦。” 虞松瑞收回手,支头躺在裴香雅的身侧,“另外,还有一事想来跟你商议。” 裴香雅轻轻歪在枕头上,困意浓重的问:“何事?” “母亲为我相中了一家姑娘,是茶商家的二女儿,宋小姐,知书达理,人很漂亮。另外,你父母也来找过我,你妹妹裴依玲愿意嫁到我们虞家。”虞松瑞说到这里,稍事一顿,“你现在的身份毕竟是我的妻子,我想过来问问你的意见。” 裴香雅刚涌上来的困意立马消了,她嗖的坐起来:“那就,都娶进来吧。”她打了个呵欠,“谁为大,就看您自己了。您若是喜欢宋小姐多一些,就给她妻子的名份,让依玲做妾好了。我都没意见。” “真心话?” 黑暗中裴香雅看不清他的脸,她认真的点头:“是真心话。大少爷救了我的命,还愿意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一条活路,我岂有不懂得感恩的道理?” 虞松瑞冷哼了声,不说话。 裴香雅感觉有些冷,忙正里八经的躺下,她将被子往身上使劲拢了拢,闭着眼睛开始絮叨起来。 “您若是更看重宋小姐一些,那成亲那天,礼数一定要周全一些,以妻之礼将人迎娶进门。要让她感觉到您对她的喜爱和重视,将来才更有利于您和她之间的相处……” 裴香雅正絮叨着,虞松瑞忽然掀被下床,象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穿上自己的外套,然后就推门离开了。 裴香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拢着被子坐起来。 在屋内等了会儿,竟然再没声音了。裴香雅感觉不对劲,遂往窗外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没有任何动静。 又等了一会儿,裴香雅才意识到,虞松瑞象个神经病一样的来了,又象个神经病一样的消失了。 她咬咬唇,低咒了声:“神经病。” 早上起床的时候,小花盯着桌子上多出来的东西,惊奇的喊出了声:“小姐,大少爷什么时候来过了?” 正穿衣服的裴香雅闻言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小花将桌上的首饰盒子举起来。 “这是虞家的首饰盒子呀。虞家大院里每回新购置的首饰,都会在首饰盒子上打上这个圆形的印迹,以证是虞家的东西。” “能证明是虞家的东西,你怎么猜是大少爷来过了?” “这样贵重的首饰,都是虞家主子亲自拿着的。没有让下人往外送的习惯。” “大少爷昨晚上来,昨晚上又走了。”裴香雅从炕上笨拙的滑下来,坐到桌前,打开那个首饰盒子,发现是一对玉镯子,镯子晶莹剔透,看起来特别漂亮。 “大少爷是特意在年前来给小姐送礼的。”小花有些高兴,“这说明大少爷心里还是有小姐的。” “成天自作多情。”裴香雅拉开抽屉,将首饰盒子放了进去。 “小姐不戴?” “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戴了作甚。” 裴香雅懒洋洋的对着镜子梳头:“咱们准备准备,过个美美的春节吧。” 春节过后,正月初八,小叶就从家里赶了回来,赶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全是吃的东西。 裴香雅还瞪她:“让你晚些回,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小姐待我这么好,我愿意早些回来陪小姐。小姐现在身子笨重,上上下下的都需要人帮衬着。” 小花向小叶显摆自己的春节礼包,“瞅见没,小姐赏的。”小花一脸喜滋滋的,“我现在也是有钱人了。” 小叶一点儿也不羡慕:“我那份,小姐早给了。” 小花惊奇:“小姐,我还以为只有我和浩福有呢。” 裴香雅一扭头,双手一掐腰:“怎么着,为几两银子,你们还想大打出手不成?” 小花和小叶赶紧拱手:“没有没有,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小花忙表白忠心:“小姐,我也没什么家人,其实你给不给我银子都一样。平常吃的用的全是你给我买,而且您用什么样的就给我买什么样的。我现在过得跟官家大小姐一样,哪里还有不知足的。” 小叶急赤白脸的:“我虽然有家人,但也不是看重银子的人。我看重的是小姐这个人,我愿意跟随着小姐,吃苦受罪我都乐意。” 裴香雅扑哧笑了:“行了,都别表忠心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三月底的时候,虞家大院里派出来两个接生婆子。小花欢天喜地的,虞松瑞人虽然不来了,但没忘了裴香雅的生产日期。 四月初的一天,裴香雅在凌晨生下了一个男婴。 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声,这个家里新添了一个小生命。因生产时用力过度的裴香雅在听到这一声啼哭之后,忽然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小花正抱着孩子在哄,小叶则守在裴香雅的床前,用温水打湿毛巾,轻轻的替她擦拭脸上的汗。 一见裴香雅醒了,小叶立马上前问:“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裴香雅看向小花怀里的孩子,忙问:“他,健康吧?” 小花点头:“接生婆子说孩子挺好的,浩福已经随接生婆子回去给大少爷报信了。” “你数他的手指和脚指了没有?”裴香雅声音有些虚弱,“你把他抱过来,我好好看看他。” 孩子抱到床前,裴香雅看着皱皱巴巴的小婴儿,忍不住哭了。 “小姐,你别哭,手指、脚指我都数过了,不多不少。您就放心吧。” 裴香雅内心百感交集的,两辈子加起来,她终于圆了当妈的心愿。 中午时分,浩福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奶妈子。 奶妈子过来见过裴香雅,并自我介绍:“我是大少爷派来给小少爷喂奶的。” 裴香雅摇头:“不用,我的孩子我自己喂。” 奶妈子有些急:“少奶奶,那可使不得。这可是大少爷亲自下的令,我是不能违抗的。” 裴香雅想了会儿:“那你今天先住下再说吧。”她转向小叶,“你去给奶娘安排个住处。” 奶妈子要跟小叶走的时候,裴香雅忽然想起一事,她叫住了奶妈子,问:“虞家最近添了新人没有?” 奶妈子眨眨眼:“少奶奶是指?” “大少爷有没有娶亲?”裴香雅干脆挑明了问。 “这个倒没有。只是前些日子,老太太请了两位姑娘到家里来,说是陪她解解闷。”奶妈子慢慢思量着,“一位好象是宋家二小姐,另一位,好象是少奶奶的妹妹。” 裴香雅心下明白了:“我知道了。” 晚上,裴香雅不顾身体劳累,将粉粉嫩嫩的小宝宝抱在怀里给他喂奶。小花则坐在炕边收拾尿布。小叶则在准备热水。 “小姐,你确定要擦身子吗?我以前可听老人们说过了,月子里不能洗澡,不能洗头,必须好好捂着。” “没事,我就用热水简单擦拭下。早上生产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现在浑身都感觉粘腻得慌。” “万一……”小花特别不放心。 裴香雅一挥手:“行了,我心中有数。” 她低头看向正嘟着嘴巴吃奶的小宝宝,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小花,你说我给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裴香雅兴致勃勃的问道。 可停了半天没人回答,裴香雅忍不住抬头。 却发现屋子当中已没有了小花的影子,一身藏蓝长衫的虞松瑞不知何时站到了那里。只不过,他脸上明显含了怒气,正表情不悦的盯向自己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