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禾突然感觉到异样,北荒眼疾手快夺下临霜扔进瀑布下的浅塘,不过瞬间,一股强烈的灵力从水塘中爆发,铺天盖地朝四周席卷而去,北荒紧紧把云星禾护在怀里,不知从哪抽出一根木棍,横在两人身前,木棍像一道屏风,隔绝了大部分冲击。
“好家伙,这小姑娘在突破啊……”云星禾丝毫不慌,踮起脚尖凑到北荒耳边亲亲:“收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砂土落到衣服上回去又要换,你一脱就撇水池,自己从来不洗。”北荒根本不听她的,云星禾气鼓鼓:“我都说了一个清洁术就干净了,哪有那么细详,非得一件一件搓,谁逼你洗了不成?”
过了好一阵,云星禾和北荒甚至都坐在水池边吃灵果边看热闹了,在云星禾的强烈要求下,北荒才撤下了屏障,云星禾更是兴致勃勃,美滋滋地把他剥好的果子从手里抢来自己吃掉,一边嚼一边抱怨:“你看,我就让你把棍收起来吧,多好的灵力全身按摩,这效果比你按的好多了!”她浑身沐浴在灵力里,陈年的暗伤都开始松缓,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感觉平时里刺骨的疼痛减少了些许。
灵力风暴渐渐平息,而被临霜的灵气所吹拂过的花花草草,都抬头挺胸摇头晃脑,跟吃饱了一样,离水塘最近的几株植物,甚至品级更上一层,隐隐有进化的势头,就连塘底的石头和游鱼,都看起来脱胎换骨了。山坡更翠了,天空更蓝了,动物们更欢快了,北荒摸摸云星禾的头:“这个徒弟你收值了。”
“这就是本源灵气,能修补世上的一切创伤,只可惜,莹莹献祭的太彻底了,现在就是把这些灵气倒灌给她,也只会加速她的死亡。”云星禾忽然沉闷了下来:“莹莹前些年刚来时,也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我还偷偷去瞧过,多好的孩子。”
北荒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抱住云星禾安慰,一时又感到奇怪:“苗苗,为什么那个,什么莹的伤不能治呢?”
“我以前没有告诉你这个,透支身体换取力量,外头这种功法不少,但是这禁术,是我们凌霄宫祖上传下的密卷,据说是众神时代留下的。跟那些修炼功法不同,这一式一旦施展,就没有回头路可走,必死无疑!所以才被列为禁术。”云星禾靠在北荒身上,估摸着小徒弟还有好一阵才能醒,便开始解释起楚莹使用的禁术。
北荒听到必死无疑,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几乎察觉不到,云星禾拍拍他的手:“因为原理不同。那些正常的功法,说白了就是透支,透支身体,透支潜力,透支寿命……但是,既然是透支,那自然是还有进项,你的身体仍然是属于你的,保养得当都能补回来。但是我派的禁术,原理是献祭,是一场交易,将自己作为祭品,借取的是天地间的本源力量,一旦施展,你的身体就不再是你自己的,而只是一个容器,向宇宙预支你一生的能量,在使用结束后,就要还回给宇宙,散逸回天地间,重归自然,成为本源灵气的一部分。”
“周围灵气越足,就越是逼你还债,催促你交账。对普通透支功法来说,这是大补之物,对我派禁术来说,这是催命符!”
北荒微不可查地叹气,垂下头:“可是,她别无选择。”
云星禾沉默片刻,终究是同意他:“是,走投无路,除了以命搏命,还能怎么样。”
“她倒还真有些像大楚。”北荒提起一个人。
“快别提了,这才过几年安生日子。”云星禾听到这个名字,就一阵肝疼,迅速打断话题:“事实上,这门禁术我已经将其改良,原始版本也彻底封禁,新来的弟子们接触到的都是改进过的了。莹莹和她哥用的,应该是六百年前雁回留在启国的原本,莹莹修行时,雁回教她的已经是新本了,然而新本虽然对人的伤害减小,威力也相应减弱了,是她自己选择了用初始的完全献祭。”
云星禾看着不远处的临霜,叹了口气:“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所谓理想,放弃长生的机会,真的值得吗?把自己的子孙后代都绑在你的一己之念上,又值得吗?六百年了,大楚,你的理想国度终究是没守住。”
…………
“许久没出关了,给您上柱香。”老祖宗把楚莹和楚千安顿好之后,一人来到空荡荡的府宅,这里是他平时小住的地方,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雪山的洞窟里打坐,一坐就是几年。千里冰封,万年霜雪,只为压下心中一点执念。
槛外人不理人间事,他早该超脱了的。
“雁回不知道您能不能看见,或许您早就投胎去了,那倒也好。今日来照会您一声,大启没了……没了!早知如此,您与我一同走这长生路,不好吗!”祖宗在堂屋的牌位前上了支香,恭敬地三鞠躬,“罢了,幸好,您还有一线血脉留存,雁回一定尽力教导他,让他能独当一面,复国称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