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苏醒(1 / 2)壤界玄尊首页

山雾迷蒙,翠林中几道炊烟袅袅升起,犹如提线的青绿色纸鸢,徐徐飞翔。

从垆阳县城关外的富川门出来,奉允文背着竹筐,一路上不敢稍有歇息。正值初夏,他想趁着早雾未退,气温凉快,快些时候回到家中,早早挂卜于市中。

“哥,有人来问卜了。”

一家灰瓦黑墙的平民小院外,一名灰衣少女站在屋门外,朝着走来的奉允文招手喊着。

奉允文有些纳闷,天还未亮他就上山采药交与药馆,约莫也就过了一两个时辰。今日怎么会这么早就有卜客前来询问。

于是他也赶忙加紧脚步,走到院门,将背筐递给灰衣少女。灰衣少女接过,俏皮地说,哥,他们本来是找我爸的,可我爸又不在,他们又着急,只能推你去给他们卜卜了。

奉允文一脸苦笑道,师傅不在,那也只能让我看看了。

离开雄州的济贫司后,奉允文本就孤儿一个,无所依靠,但幸在认识并寄身在了师傅和他女儿开的卜馆里,日子过得还算平稳安定。他做事也勤勤恳恳,师傅喜欢喝酒,酒后还常言道,这小子话少但真能踏实做事,以后算是给我当个上门女婿。

虽说他这几年一直跟着师傅占卜验命,但也很少真正是说自己一人独自完成的,最后得出的如何改命的建议也基本来自于师傅的意见。不过师傅也说,大部分人来问卜,真非遇到什么悬于命格的重事,都是糊涂人,多的是求个心里慰藉。

所谓的卜馆,其实就是这院子里划了一间厢房,与卜客商谈问占卜之用。这院子不大,进了门,左边是一角院落,种着一颗海棠树,树下是一张石桌与几个石墩,靠右便是五间厢房。

两个卜客正坐在石桌上,他们衣着青色玉面石狍服,这是泽北省商人会馆的统一衣式。这种客人可少见,一般他们要看卜,看不上咱们这种小馆,要是遇见了,就比平常价钱多收些。奉允文回忆着,在去年也是碰到这类衣着的商人,师傅让他遇到这种情况就得多留心。

“二位,久等了。”奉允文走上去作揖。

“您就是奉先生吧,方才范仪人告诉我们,您的卜术仅次于您师傅,现在劳烦您给我们卜卜。”两位商人卜客也朝他作揖,然后开始说明自身情况,“我们是昙州的商人,顺弛严河而下来此采购竹木……但路上出现情况……”

奉允文听罢,居然有受宠若惊之感。

先生虽也确实是对他们这些卖卜之流的敬称,但仪人可是对成年女性最尊敬的称呼。她妹妹范淑商不过豆蔻年纪,称她仪人实在太过客气。

就冲这点,比以往那些来卜馆问个半天,质疑来质疑去的家伙态度好太多了。奉允文便道,“二位进屋里再坐着说吧。”

“岑星动,室和壁星又不动,两点虽遥遥呼应,符合师傅说的命劫之兆,但是又相隔过远,与星图说的完全违背……这是怎么回事……”

在问卜的厢房里,奉允文正为这眼前商人的问题苦苦思索,刚才用了草卜,给出的指向太过模糊,现在用的空室星占,命理似乎走向都很清晰,但又存在相互矛盾的部分。

“二位,能不能再仔细描述一下你们的问题?”奉允文想着既然最好用的两种占卜之法都不管用,只能再询问一些具体情况。

通常来讲,越是了解被占卜的人与物的情况,越是不好占出未来走向与命格,一是容易带入,限于主观之臆断;二是占卜本身变动不息,以静态的现有事实去推测,只怕是捕风捉影,离真相越加遥远。

“我们遇到的是什么事,其实我们也很难说清,但就是在河边破庙夜宿的那一晚后,庞公子就开始神志不清,到雄州境内时候就已经跟发了疯一样,刨地上的土吃。等到我们住进垆阳的会馆里,他情况有些好转,不再发疯喊叫了,但身子非常虚弱。

再过几日我们去看竹子的那天,便把他留到了会馆里,等到回来以后,就再也不见他的踪影……”

听完这段交代,奉允文心中沉如深潭,看来这是已经出事了,而不像往常那些卜客多是感到危险,防患于未然。

“那人都失踪了,按理你们得找官府巡安司啊。”

“是。可,这庞公子的家里人信鬼神,庞公子的父亲庞老爷说梦到他儿子前年做了一批狐皮的买卖,惹怒有修法的狐鬼,这才丢了魂。”二位商人说着这话,也是透着一些无奈,他们也并非真信赖这占卜能找回人,全凭这庞家的嘱托。

这庞家是他们这些商人来批购竹木的主要财源,要是庞公子丢了,这生意怎么做……

“奉先生,不管是不是真有鬼神掺和,还是怎么着,真就拜托您能帮帮忙。”二位商人又说道,语气真诚得很。

奉允文听后,也是对这怪事来了劲。说实话,往常卜客中就算有邪乎事,也基本是自己吓唬自己的,他们这卜馆反倒经常要做那些儒生宣扬的世无鬼怪的事。但这次,他不能像以往那样马马虎虎,随便卜个安慰人的结果就行了。

奉允文把墙上挂的星图取下查看,又从抽屉里拿出记载筮卜等各类预测命向的书,比较刚才的预测结果。

“星图虽有矛盾之处,但整体诸星运动轨迹偏失,尤其岑星偏移甚远,再看草卜最后得出的数理顺序,混乱无序。这是我从你们二位给的庞公子生辰八卦得出的他的大概情况,

他本人现在四神无主,神魂涣散,踪迹无形,远离安全之地。”奉允文比较多番,总结道。

“那我们该如何?能否告知我们他所处的位置?”两位商人焦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