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有条不紊的简要概述之后,林默端起茶盏润了润喉,才问道:“所以你猜莫家与惠皇后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唐婉虽然很想摆出一副你自己写的破剧情反过来问我的嘲讽脸,但还是有理有据的替她分析了起来:“你连这都看不明白吗,莫家摆明是在替人养女儿。”
林默低低的沉吟了一声,将莫君轻那两道好看的秀眉给拧成了一团麻花。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如果那个人真是惠皇后的女儿。金枝玉叶何其尊贵,惠皇后又怎会忍心将自己女儿送走。
唐婉看出了林默的疑惑,于是再道:“听说过狸猫换太子吗?”
不过只言片语,林默却已听出了其中深意。二话不说的反驳道:“不可能,大婚那天你也是见过明宣帝的。魏翎长得跟他爹一毛一样,哪来这狸猫太子一说。”
身为医学系研究生的唐婉不慌不忙,从遗传学的角度解释了这个问题:“长得像爹又不一定是同一个妈生的,说不定燕王只是运气好随了明宣帝的相貌而已。”
就在唐婉话音刚落的一瞬,林默感觉连同自己的呼吸都跟着一同凝滞了。
这段细思极恐的推理如同魑魅魍魉勾魂用的阴风,无孔不入的渗进皮肉还要往骨头缝里钻。门窗紧闭的屋子里明明透不进一丝凉风,可林默却腾出了一身冷汗。
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宫闱秘事里,从不缺少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只在于是否发生,不在于有无可能。而后宫中的女人为了争宠本就不择手段,偷龙转凤亦是常事。
如此,也解释了为何在身为长子的魏翎极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前提下,惠皇后还要执意将次子扶上太子之位这一做法了。
在想通了这层关系后,林默紧接着问道:“那魏翎的生母呢?”
自古以来,有幸能怀上凤子龙孙的女人无论身份贵贱都会被皇家列为重点保护对象。林默并不认为惠皇后能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从别的嫔妃手上夺走一个孩子。
唐婉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随后又道了一句:“只是以惠皇后今时今日的地位,倘若世人认定了燕王是她所出的长子。那他的生母想必也早已经不在了。”
面对唐婉有条有理的分析,林默无从辩驳。眼下她恨不得一脑门把自己撞死在房梁柱上以死谢罪真不知道当初脑子里是进了多少屎才能想出这种混账剧本。
活该穿到莫君轻身上嫁给那位燕王殿下,老天爷摆明了是让她来赎罪的。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如今放在林默身上同样适用。
面色苍白的林默将浑身的力气攒成一团用在了那双拳头上,凭借着指甲掐进掌心里带来的那阵刺痛才勉强定住了心神。
两颗转活的脑袋仅是剖析出整个阴谋的冰山一角就足以令她感到害怕,若是将阴谋摊开又会是何等阴暗林默不得而知。
无知的人只会一味的敬畏鬼神,却不知在这世上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林默花了好长时间才将脑内犹如惊涛骇浪一般的思绪平复好,随后再向唐婉请教到:“如果说惠皇后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户部尚书之子实为拉拢,那把莫家的女儿许配给徒有长子虚名的燕王又是出于何意?”
“假设我们刚才推测的事实成立,那莫家与惠皇后之间就有着一个共同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不小。”唐婉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利相交,利尽则散。如果不是为了安抚莫家,那只剩下除掉这个理由了。”
唐婉提出的这个观点与林默不谋而合,她虽隐约察觉到惠皇后促成这桩婚事意在借莫君轻扳倒燕王。但她想的不及唐婉深,没有料到这其中还有一石二鸟之计。
林默想起了莫夫人交给唐婉的那包脏东西,叹道:“所以莫夫人下了这么多年的慢毒,就是为了熬坏莫君轻的身子等她嫁出去了再找机会毒死她好永绝后患?”
“还有比这更一劳永逸的办法吗?”唐婉道,“这样一来她也撇得干净。”
阴谋暗处,各怀心肠。竟不想前路是刀山火海,远比林默想象中的要艰难。
“那真公主呢?”林默问道。
唐婉叹了一声:“或许早就死了,又或许是被莫家藏了起来。谁知道呢。”
这一夜,流转的时光燃尽了西冷阁里的烛火而林默却依旧彻夜难眠。她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虫,不知需要多努力的去扑扇着翅膀才能逃离那张阴谋交织的网。